岑松柏“嗯”了一声,让她继续往下说。
“‘学而时习之’这句最好理解,就是夫子所说的学习需要结合实践,才能有所收获。
而‘有朋自远方来’,这一句中的‘朋’字,学生以为,指的应当是学问高于自己的人。
遇到学问高于自己的人,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最后一句‘人不知而不愠’,指的应当是那些学问不如自己的人。
遇到学问不如自己的人。并不因为他们的无知而感到轻视,这难道不是君子所为吗?”
祝澜又朝岑松柏施了一礼,说道:
“依学生愚见,孔老夫子这三句话连在一起其实是说——
求学要学以致用,向德才更高者学习。遇到不如自己的人,也不要沾沾自喜,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好!”岑松柏抚掌而笑。
祝澜心中一喜,问他是否也是这样认为的。
岑松柏却笑着摇摇头。
“我怎样认为,并不重要。求学做文章,原本就是见仁见智。
若只靠死记硬背答案便能成为栋梁,那满朝文武上朝时,将那四书五经背上几遍,岂不是国家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如今我大梁选拔人才,要的是敢于质疑,敢于创新之人。
你读书的底子扎实,又不拘泥于书本的字句,这次县试不必忧心,大胆去参加吧。”
祝澜拜道:“是,多谢先生。”
……
这几夜,祝青岩有些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祝澜等人参与印书之事。
若刊印的内容尚在朝廷保密阶段,祝澜不仅背下来,还与其他人分享,情节应该算非常严重。
现在刊印的工作似乎接近尾声,那些人不怎么去观风亭了。
自己的小册子上也密密麻麻记了几十页内容,足够应对县试。
而这些内容,就是祝澜泄露刊印的罪证。
一旦拿出来,她绝无翻身的余地。
虽然这样一来,自己也算知晓了其中内容,但到时大可以说是偶然发现,为了揭露祝澜等人的罪行才记录的。
无论如何,自己的“正义”之举总不至于受罚。
可现在为什么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
她发誓自己讨厌祝澜讨厌得要死,巴不得她被赶出书院,让所有人都看看,所谓的“嫡女”不过如此。
可现在她拿着册子,却没由来感觉有些沉重。
祝澜若因为学业被赶出书院,不过是让祝家蒙羞,随便找个人嫁了,然后在自己的衬托下显得无比平庸无能罢了。
自己就是想把祝澜踩在脚底下。
可祝澜若被证实泄露机密,那是要被下大牢的。
祝青岩没见过大牢是什么样子,但想来和炼狱应该差不多。
要这样做吗?
等等,再等等吧。
这不能叫犹豫,分明是最近课业太重,自己没时间去筹划这些。
祝青岩将册子塞回枕头底下。
努力闭上眼睛,不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