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摆摆手,手里提着塑料袋,叼着烟走了。
“刘叔慢走。”
“明天请你过早哈,老刘。”
寒暄过后,伊纪青看向儿子,笑眯眯道:“嚯,长高了呀,还得你妈在家,怕不是天天吃得饱呵了?”
伊幸发育得比同龄人要早,个头蹿得快,距离上次回来没多久,眼看着嘴唇上都长小绒毛了。
“那是那是……”
面对父亲的调侃,伊幸稍显心虚,忙糊弄过去,“爸,你还没说啥时候到的家呢!”
“九点多到的,对了,饭给你留着呢,快去吃吧。”
“爸,你要不歇会儿?我看会儿店,等妈吃完了我再去。”
绿皮车他前世去北京出差回来的时候坐过,过道上挤满了人,整宿都不带安静一分钟的,吃坏肚子的他硬是憋了半晚上,到了江城火车站才下车解决。
当然,神奇的是,餐车经过的时候,过道就和摩西分海一般硬生生挤开一条通道,当时他可谓是叹为观止。
“行行行,别推了,我去睡会儿。”
伊纪青到家后笑意就没下过脸,也是,既然没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为什么不多笑呢?
日子越来越好,儿子还孝顺,连他额头的皱纹都好像平展了几许。
“啊,差点忘说了”
单脚踏上台阶,伊纪青想起什么似的扭头朝柜台说道:“你的信到了,那什么笔友的,搁在账簿下了。”
伊幸闻言一愣,开心道:“嗯嗯,知道了!”
掀开账簿,雪白的四角信封齐整地躺在柜台上,清冷的幽香钻入鼻孔。
信封不薄,可见内容不少,但伊幸早就见怪不怪了,掏出一本语文书,小心地夹进去后,方才放入书包。
说是看店,也就在站在柜台里看看对面的小电视机打发时间,时值正午,街上人影稀疏,除非必要,也不会有人这个点来。
看了几分钟新闻,便听到了后屋传来的脚步声。
“小新,吃饭去,菜饭都还是热的。”
陈娜自然地走进柜台,准备换岗。
“嗯,谢谢妈~”
他本能地去搂那肉感的腰肢,没想落了个空。
“别闹,你爸在家呢!”
手背一痛,老妈显然下了狠劲。
“啊,疼疼疼,对不起嘛,习惯了。”
伊幸夸张地嬉笑一通,举起双手,彬彬有礼地从母亲身后走过,连衣物都不曾发生摩擦。
注视着儿子的背影,陈娜玉容一暗,素手无意识摆弄着胸前的项链。
【对不起,但是……】
垂落的右拳,指甲入肉。
转过身的伊幸,笑容也瞬间破败不堪。客观现实向来不以主观意志为转移,发生过的事情终归是发生过了。
少年怔神,这双手,还能再度触碰母亲么?恍惚间,那道嵌入灵魂深处的背影愈走愈远,他怎么够也够不着。
【也许,胧先生会有答案。】
想到那封信,少年再度振奋起来,扒拉完饭菜就上楼去了。
……
伊幸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卧,如今主卧是母亲和嫂子的卧室,父亲自然不便进去,估计今晚也是他们爷俩一张床了。
将窗帘拉紧,把书桌上的台灯开到最暗,耳边是父亲沉重的呼噜,少年摊开课本,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势取出雪白的信封。
收件人处写着“幸一”,是他的笔名。右下角的住址就在水城,他上网查过,靠近市郊,有点偏。
和胧先生书信往来是两年前的事情,在可可家玩电脑的时候逛到了笔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