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孙自勤心下一惊,是啊,他要去哪里。
他看了一眼副驾驶位的邹雁杳,她神色跳动,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又笑起来。
孙自勤短暂地闭上眼睛,心一狠,掉了头。
他默念,对不起。而邹雁杳在看到路线愈发熟悉的那一刻,有不可置信,有大失所望。
在后来孙自勤选择离开觅村,他在想,如果是大一点的城市里,会好一点吗?
此时,手机铃声把他唤回现在。
孙自勤低头看屏幕,是沈轻帆打来电话。
“喂?孙老师,您晚上有时间吗?我们想请您……”
“我已经买好回程的车票。”
“但是……”对方似乎还想说什么。
孙自勤只道:“对不起,轻帆,对不起……”
刘望孨走出派出所,身板一僵。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男人和中年女人。
年轻男人和以前村里头那些见过的糙汉不一样,五官好看,身形儒雅。中年女人则长得和曾经的母亲有几分相似,但她从没见过母亲穿上和那人一样体面的服装。
干净整洁,色彩淡雅,走线精致,平整的面料每一寸都熨在她的皮肤上。
他们走近她,刘望孨的心里“咯噔”一声。
特别是她看见女人红红的眼眶。
四目相对里,邹沐光走上前去哭着一把抱住她。
她越哭越伤心,越哭越难过,嗫嚅道:“孩子……你……”
她抽泣着说不出话来,最后只道:“你怎么这么瘦啊。”
但刘望孨愣怔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按照常理,她应该回抱住面前这个人,但她的双手似乎灌满铅,沉重得抬不起来,身体也不敢挪寸半步。
她在想,自己没有洗手也没有洗澡,身上一定又脏又臭,这件衣服也穿了很多年,摸起来的质感粗糙;而这位阿姨身上从内而外都有香喷喷的味道,身上的布料细腻光滑,她第一次摸到这样的料子。
邹沐光抽着鼻子,终于舍得放开刘望孨,“这个名字,咱换一个,可以吗?”
尽管来之前她就打听过女孩的名字,但她并不想把那三个字叫出口。
刘望孨木讷地点点头。
邹沐光鼻音很重:“你自己有想过吗?”
“解晴,”刘望孨小心翼翼道,“可以吗?”
邹沐光不假思索破涕为笑道:“当然可以啊。”
沈轻帆笑着同她打招呼:“你好,解晴,欢迎回家。”
有了余陈的证词,警方很快在刘家废弃的鱼塘里搜寻到邹雁杳的遗骨。
这鱼塘着实可疑,明明废弃六年,却仍然不住往池字里放水。只是村子里无人在意,连丢了个人都能如此马虎作罢,更别说这等细致事。
也亏得刘蓄的自作聪明,缩小搜寻范围。况且人骨在河水里十年以上才会降解,水中溶氧有限,因此扔到水里必然会妨碍骨头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