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任何时候,小妖怪浓密的睫毛好像都很吸引人,像是小刷子般不间断地轻轻扫在心脏,侯烛忍不住伸手,轻轻覆盖在上面。
“我只是在问,有没有人能提高你的消化力。”
“哦。”苏芙睫羽颤动了两下,“那有吗?”
侯烛顿了顿,“没有。”侯烛站在家门口,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除味珠。
即便此时他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味道了,可他还是垂眼站了会儿,顺便理清楚自己近期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又是怎么把小妖怪给忽略掉的。
越是思索便越觉得,这次小妖怪的消化不良责任全在他。
自己没养过妖怪,当时拒绝结契也只是觉得这样能给苏芙更多自由而已,刻在骨子里面的暴虐因子几乎让他变成个任务机器,即便都已经把苏芙带回家了,却还是在天未亮的时候就出任务。
其实他当时应该多留点时间思考他会吃什么、能吃什么,而不是只留些浆果。
这样自己就不会错过他的狩猎,最起码在他吃多的时候可以提醒他,或者是亲自替他把那些妖物尸体拖回来,将充盈妖气的内核取出来随便拿给他玩。
这就是他答应休假最直接的理由,他需要陪着苏芙。
苏芙应该也需要他。
抬起头来,侯烛正好能看到二楼窗台的纱帘,有个小脑袋却趴在那里迷茫地等待着,大约是等得太久了有点犯困,安安静静地又有些懵逼。
不知道多久过去,大约是察觉到楼下的视线,小脑袋慢吞吞拱开了帘子看来,当侯烛的身影映入他的视线,苏芙像是突然清醒般,眼底骤然明亮起来。
“侯烛!”苏芙高兴得像在摇尾巴。
“你终于回来啦!”
病情反复折腾两回,再多无法吸收的妖力现在也都慢慢消化,苏芙恢复了不少活力,在侯烛进屋的时候就直接从二楼冲下来。
他每次都跟风似地,带着花香与身体直接就砸进侯烛的怀里,侯烛手臂微沉,将他稳稳当当地接住。
“感觉好些了吗?”侯烛最先的反应就是摸他的额头。
“好多啦。”苏芙眼睛像是落着星星,又喊他,“侯烛。”
“我好好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痊愈也不一定代表枝条重新长起来,那些丢失的枝条已经影响到我的力量了,所以我要把他们找回来。”
只要找回来他就能完全恢复,应对一切。
到时候就能更好地帮侯烛啦!
只是他这样张漂亮的脸蛋,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很难让人想象他到底要做什么,是以前受到欺负了要去报仇吗?还有他到底是怎样受伤成这样的?
这些以前侯烛都没有觉察到,联想到连他首次狩猎的场景都被自己错失,侯烛的眸色愈发幽暗,“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言下之意,是只要关于复仇与杀戮的他都能做到。
可苏芙还没有想到这里来,尤其是他关于怎么受伤的那段记忆全都缺失了,就算想要复仇都找不到对象,听到这话只是仓促地看他两眼,睫毛乱颤。
侯烛微愣。
本以为会听到他摆着手指头数落仇家,这里的妖怪那里的异化物,可什么都没有,苏芙只是紧张地捏住了衣角,“你帮我看看”
说话间,他的上衣就这样径直撩起来。
只觉得眼前一抹雪苏闪过,侯烛猝然握住他手腕,制止了他后面危险的举动,向来冷冽冰凉的瞳仁竟是微微发颤,哑声问道,“看什么?”
“看看我枝条的切口。”苏芙偷偷瞄着他的神色,掌心发汗。
他真的好害怕侯烛不答应。
本体这种东西就藏在他的皮囊下面,由妖气凝结而成,如果侯烛能毫无阻碍地帮他拨正力量的话,那肯定也能感受到他本体的那些创口。
到底缺了多少枝条,到底是怎样被扯下来的,残留着怎样的印记。等侯烛将这些线索告诉他,说不定他就能回忆起来枝条到底是被谁拿走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很难看,因为他记得好像其他的妖怪都特别畏惧讨厌他这幅模样。
他兀自忐忑着,却没发觉侯烛的胸膛也急促起伏着。
即便是在苏芙病中浑身发热的时候,他都没有脱过他的衣服,侯烛的感知实在是太过敏锐,取下手套以后每个接触都令他的神经发颤,只是抚摸他的额头与脸颊、直至锁骨就已经格外越界。
但现在苏芙要他看的,还有一寸寸雪苏的肌肤,要透过这幅漂亮的皮囊看进血骨里面,用触觉链接精神力,去触碰压在体内更深处的东西。
侯烛紧紧闭了闭眼,将苏芙的手缓缓松开。
紧绷着瞄他半天,苏芙以为他这是终于答应的意思,高兴地扑他满怀,“侯烛——”
可谁知道下颌突然被抵住,苏芙被他捞起来翻了个面,冷清如雪的声音从后脑勺传来,“我可以帮你看,但是不要说话。”
“”为什么不能说话?苏芙仿佛任人操纵的玩具,懵逼地被他翻来翻去。
手掌就贴着自己的脸颊,他张口想咬侯烛的手指,谁知道咬到的是厚厚的皮质手套,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忍不住挣扎了几下。
“苏芙。”侯烛的指节忽然不受控地用力,嗓音危险。
片刻后他才低声问,“还想要什么?”
“手套”苏芙委屈地小声抱怨,“你答应过我的”
背后的侯烛顿住。
室内没有开灯,恰巧又是阴天,客厅的光线昏暗,安静得好像只有他们俩衣物的摩挲与吐息,不知道多久过去,才好像慢慢地感受到,侯烛脱手套的声音。
苏芙上次就没有见过,那时候他还在昏迷,这次清醒着却背对着侯烛,只能在越发剧烈的心跳中感知描摹。侯烛低垂着眼,轻轻咬住自己的指尖扯下来
没有任何阻隔的指腹贴上皮肤,烫得苏芙心脏猛颤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