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比了下,愤愤不平:“我要同意,众石就改姓霍了!”
彻达鲸吞蚕食,可谁叫人家有资本,汤逢山熟知商场规则,也就吐吐槽。
后视镜里宾利还在,跟得到紧,汤逢山笑起来:“你室友叫霍光,他叫霍承光,一字之差,长得又像,那么巧呢?”
窗外街景飞速掠过,陆溢阳双眸隐在阴影里,根本不想答。
汤逢山:“又疼了?昨天怎么回事?不是非要喝,折腾自己呢?”
数落一早上,陆溢阳一声不吭状态不佳,汤逢山只好算了,有点认真地说:“我知道他是你室友,我理解为什么现在你不想认他。”
陆溢阳意外,终于从出神状态里回首,就听汤逢山说:“交朋友和谈恋爱一个道理,相识于微末、相守于经年都是小说里的。他现在身家上亿,早就不是一路人咯。”
岂止上亿……陆溢阳想起暗网上那串数字,抿了抿唇,问:“你要有这样一个朋友,这顿饭你去不去吃?”
“去啊!干吗不去?”汤逢山说:“这样的老总忙的时间都以分钟计,看你有价值才会来约饭,否则花这时间干吗?忆苦思甜啊?既然我在他眼里有价值,我得去利益最大化啊。”
陆溢阳垂头不搭腔,汤逢山哥俩好地揽他肩,玩笑般警告:“吃饭可以,跳槽不行哈!万一霍大总裁诱你献身,开多少条件都不许去,听到没有?”
陆溢阳抬肩膀顶人,汤逢山搂得更紧,揉他头顶,嘴里没遮没拦:“否则我杀到彻达和他同归于尽!”
陆溢阳切一声,嘴角翘起:“你们同归于尽,你儿子我养。”
“说的好像我不同归于尽,你就不养了一样。”汤逢山理所当然说:“预产期还有半年,红包备好,薄的不要。”
到机场,霍承光在VIP候机室坐下,就听随行的林叔问:“二少爷昨晚没睡好?”
霍承光长时间目视窗外停机坪,脸色沉沉。
不是没睡好,是根本没睡。好一会儿转头吩咐,嗓音暗哑:“约一下顾成医生,明天早上我去找他。”
林叔略惊讶:“最近失眠又严重了?”
霍承光不答,掏出手机,示意自己出去打个电话。
走出贵宾厅,脚步却往候机大厅去。走得慢,视线扫过各个登机口,很快在一排排座椅里寻到熟悉背影。
黑色长款羽绒服,背上印着毫无美感的银色众石Logo。陆溢阳背对,小臂搁在行李箱拉起的手柄上,头埋在胳膊肘,像焉了吧唧坐不住,不得不借行李箱撑一撑。
因为宿醉还在不舒服吗?
离得远,霍承光极快扫了眼,陆溢阳两边位子都空着,再看周围,没找到汤逢山。
昨晚让人自个儿去洗手间吐,今天又留他一个遭罪难受。霍承光拧眉,眼底晦暗不清,脚下自有意志,径直往那边去。
汤逢山拿着刚买的热牛奶和吐司坐回来,“吃点,缓一缓。”
捂着胃,陆溢阳终于从趴着的状态直起身,有气无力道声谢,插了吸管喝口奶。
两口热奶下肚,缓解胃里烧心感,陆溢阳舒出口气,撕开包装吃吐司,问身边:“你不吃吗?”
“飞机上有早餐。”汤逢山翘起二郎腿,手臂搁他背后椅背。
“我可告诉你,这半年你什么电脑都别碰,好好养身体,再让我知道你喝酒,搬我那儿去,我天天盯着你。”
陆溢阳细嚼慢咽,说:“好呀,有人伺候我还不去?”
汤逢山给他一头削:“美得你吧。”
别看早班机,乘客还挺多,到了登机时间陆溢阳还在啃吐司,也不急,跟拉着两个箱子的汤逢山慢吞吞排去队尾。
仰头喝完最后一口牛奶,视线就和两手空空、走到头等舱入闸处的霍承光相遇。
霍承光身后跟着人,像随身管家,正拿登机牌给地勤过匣。
这豪门大少爷,神气活现的做派,还有人帮他拉箱子呢。
霍承光眼神冷,瞥了眼陆溢阳手里的牛奶盒就转开,站在原地没急着进闸。
很多事直到这刻才明了。当年去龙堡,对方为何非要全程走VIP——要是当着他面打印登机牌,大少爷身份不穿帮了吗?
登机牌上不可能印着“霍光”!
牛奶盒不知不觉捏变形,疲惫已极的感觉漫上来,陆溢阳想看他又不想见他,扭头去找垃圾桶扔包装。几步路不仅胃疼,腰上破皮处都开始抽痛。
唇都吻肿又如何?当年人家就不爱,更显得昨晚自己过于贱,非要趁醉疯一回。
人生路早已分岔,汤逢山说的一点没错,相识于微末、相守于经年都是小说里的,对他和霍承光而言,连相识于微末都是个笑话。
…………
顾成三年没见霍承光,斟茶时说:“能再见我很高兴,但是如果你还被失眠问题困扰,这句开场白可能有点讨打。”
霍承光双手交握,十指用力又放开。
这细节让顾成觉得有意思,长达三年的心理治疗中,他没见这男人在肢体上呈现过任何焦虑。
那三年,霍承光不焦虑,只消沉。
“我挺好,不失眠了。”霍承光说:“今天来找顾医生,是想问件别的事。”
一个人睡眠好不好,面容会告知。顾成对他的话持保留意见,没反驳,示意他说下去。
胡桃木的家具、柔和的光线、宽大松软的沙发、富有品味的摆饰……顾成的诊室一向给人舒服放松的感觉,好像踏进这里就能抛开枷锁,敞心倾诉。
“我有个朋友呈现一些症状,想请你做个专业判断,他……”霍承光轻吐出声:“是不是有抑郁症。”
顾成说声好,去办公桌上取来文件夹,从夹子里抽出一页空白记录表,翻前面夹好:“说说基本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