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光没想到他说做就做,真跑去纹了:“纹哪里了?”
陆溢阳撩起T恤下摆,露出左侧腰线位置。
一个新鲜的纹身,还肿着呢。
霍承光看一眼,呼吸都停了。
一个红色的小太阳照着一座小山峰。日式风,很艺术。陆溢阳不敢碰,碰着疼,手指在图案周围轻轻划过,问:“好看吗?”
这么明晃晃把你和汤逢山纹身上,你问我好看吗???
霍承光血砰砰鼓着耳膜,后槽牙咬到青筋暴起,手上没轻重,一把推开人:“纹的什么东西?谁要你纹的?给我洗了!”
陆溢阳没防备,差点从他腿上摔下去,一把拉住沙发扶手才没一屁股坐地上。
踉跄两步站稳了,他在霍承光毫无预兆的怒气里傻了。
纹身师:“光这概念很抽象,像香味,很难用图像去表现。”
陆溢阳:“就纹个太阳照在山上的样子吧。山是承接。承光。”
把人纹在身上是一种宣示,一种代表天长地久的表白。
你可以不把我当男友,不能阻止我把你当挚爱。
我说,表白、憧憬、做爱是相爱必备,你当听不懂。
想听你在我爸坟前说句“喜欢”,哪怕一句“我是陆溢阳的男友”,你也不肯。
想跟你一起规划未来,你从来不搭腔。
照片不给拍,语音不给录。我真地想不明白,我在你这里到底算什么?
针头在皮肤上一下一下扎,痛都痛死了。可现在不仅身体痛,心更痛。
陆溢阳忍着鼻酸说:“承哥,纹身你不肯,做爱你不肯,在我爸面前说声是我男朋友你不肯。说白了,你就是不爱吗对不对?你不爱,所以你从来不想和我讨论未来。”
霍承光起身,质问的声音怒到发颤:“陆溢阳,究竟是我不爱还是你不爱?”
陆溢阳愣了,不知所措地低喃“我不爱?”。
你有没有良心啊?这话你怎么问得出口呢?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居然觉得我不爱?
眼泪唰得就下来了:“你现在告诉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你说呀,我们是不是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霍承光不可思议地瞪他:“你只会这一句吗?你和谁都是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求的…”陆溢阳气到发颤:“也就这一句啊!”
忠诚和专一难道不该是一段感情里最基本的原则和底线?霍承光眼底徒现恨意。
室内明明还有冷静的新闻播报声,一时半会儿静到窒息,空气稀薄,穿透词句都困难。
一句不答,背后不过是千千万万句不爱。一个人再好,就是没想和你走下去,他的给予又有什么意义?
陆溢阳自认眼里没旁人,今天他悟了,霍光的未来也没有他!
无以轮比的挫败感,怎样都攀不上的高峰。陆溢阳颓丧地抹把脸,冻毙了。
不过他还是站在那里,目光带着祈求看向心上人,等了一会儿。
一秒。
两秒。
五秒。
十秒。
没有澄清,没有挽留,什么都没有。霍承光甚至气得转头,不想见到他。
陆溢阳声音终于沉到生无可恋。他也有倔强的好吗!他也有自尊心的好吗!
“随你,其实我也没那么爱。”
再待一秒都难堪,溺水般窒息,要撕裂了。
陆溢阳转身就走。
大门无声无息地关上。
留霍承光一个在室内。
深呼吸好几次,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不知哪道感官驱使,霍承光开始在房间里走,不停地走。
他听到什么了?这小混蛋说什么?他说他没那么爱?陆溢阳居然说他没那么爱??
他居然承认自己不爱???
几个房间快被霍承光来来回回踏平。越走火越大,气得他发抖。
不是有意进客卧,等他回过神,眼前是Berserk的窗帘和窗台上格里菲斯的手办。
那晚陆溢阳看见他送的格里菲斯又感动又想笑,眼睛都红了,多可爱啊,现在多可恶啊!霍承光捏着格里菲斯,双眼冒火。
颓然地把手办放回去,跟个假人较什么劲?真人都跑了,留个假人,骂它一万遍有用吗?
他转身想出去,路过写字台时,看见上面摊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