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陶片上那句诘问,冷汗直冒——医典在提醒我:今日我写的新章,明日也可能成为压迫的工具。
若“共活”变成新的教条,那便只是换了个名字的祭坛。
我心头一紧,迅召来小满,低声吩咐道:“去取来三百片陶片,快!”
小满惊愕地看着我,但立刻明白事态紧迫,飞快地去了。
不一会儿,三百片陶片整齐地摆在我面前。
我沉思片刻,吩咐小满:“将新写的‘共活五则’刻在上面,但每片故意留一处小瑕疵,要么笔画断裂,要么墨色不均匀。”
小满点点头,熟练地操作起来。
我则在一旁细细琢磨,这“共活五则”虽然看似完美,但如果一味地强制执行,只怕会变成新的枷锁。
必须留出变化的空间,给予百姓声的机会。
次日,我在共语堂前设了一座“焚典台”,当众宣布:“从今以后,凡是现‘共活’条文有误的人,可拿着陶片来烧。烧的人不处罚,反而赐予进言之功。”百姓们围了上来,面面相觑,却没人敢上前。
直到一名老妇颤巍巍地举起了手中的陶片:“这‘轮值三刻’,我孙子抱病排队两天,到时候只剩半刻……这还算不算‘活’?”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每一个字都如雷鸣般响彻全场。
我的心一紧,接过她手中的陶片,当众点燃。
火焰微微跳动,陶片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我转向众人,严肃地说:“从今以后,病弱者优先。”
百姓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然而,这样的改革只是开始,接下来的三天内,共有十七片陶片被焚烧,条文修改了五次。
每一条修改都经过深思熟虑,力求公平合理。
然而,第四天,一名青年高举着手中的陶片,言辞激昂地要求废除龙椅轮值。
他的声音震得我耳膜生疼,似乎带着某种莫名的紧迫感。
我接过陶片,仔细查看,却现墨迹中竟然掺有“共心丸”粉末——这分明是有人在利用“焚典”之名,煽动极端情绪。
我冷笑一声,命小满取来特制陶泥,当场重新刻下他的诉求。
在泥中,我混入了一点魂绳灰:“真诉求不怕火,假愤怒一烧就散。”陶片放入火中,瞬间炸裂,黑烟凝成“代承契”符。
我取出共感针,一针钉入烟心:“想借民意复辟旧制?你们忘了——现在能点灯的人,不止一个。”
我转身对人群高喊:“烧条文可以,但得用你们自己的陶片!上面得有你们的手温、你们的错字、你们……哭过的痕迹!”
人群陷入短暂的寂静,但随后爆出阵阵掌声和欢呼。
我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抬头望向天空,心中暗自思索:这“共活”之路,究竟还有多少坎坷和挑战?
就在这时,我感受到一股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在身后响起:“烧掉旧章的勇气,很难得。”
我缓缓转过身,只见范景轩站在不远处,手中握着一杯茶,茶面上浮着一片烧焦的纸。
夜风微凉,吹得我鬓角的碎有些痒。
范景轩这厮,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屋顶上来装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