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恍惚,从那段荒诞的过往抽离出来。
他凝神,映入眼帘的少女一身青碧色斜襟广袖织锦罗裙,乌发挽乘飞仙髻,别了支鎏金海棠步摇,干净利落,更显得胸。前锁骨纤细粉嫩,一双乌黑缱绻的杏眸正盈盈望着她。
最主要的是,葶妹妹的锁骨雪白无暇,像是牛乳般细腻,并没有静安县主所说的暧昧红痕。
想来是造谣吧。
陆庭顿时把这个事抛诸脑后,温声笑道:“罗衣轻敛眉,一笑妆成媚。葶妹妹天生丽质,果真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陆庭喜欢吟诗,文绉绉的,沈葶月早已习惯。
前半句虽听不懂,可后半句约莫这总归是夸她的。
她笑了笑,眼眸亮晶晶的:“能入哥哥的眼就好,我特地选的衣裳。”
内敛的姑娘怕静安县主从中作梗,语气中略带一丝讨好。
陆庭很是受用,当即做了个“请”的姿势,在前引路。
这是两人第一次出门,陆庭早让门房套好了马车,但是沈葶月却想步行,陆庭只好作罢。
长安的去处很多,不过统称为东市和西市。
东市顾名思义位于长安城的东南方,靠近皇城和达官显贵的居所,所开店铺多是高端产业,如成衣、丝绸、金器、玉器、胭脂水粉等。西市在西南方,场地更大一些,所卖东西种类更加平价,贴合百姓日常所需,但也鱼龙混杂,西域番商和一些外邦人更多。
陆庭和沈葶月顺着朱雀大街朝东市逛去。
东市繁华,商铺酒肆林立,人群熙熙攘攘,沈葶月刚踏入其中便可感受长安城的富庶和底蕴。
处处新奇,她看花了眼。可还是不放过那一个个漆黑描金的牌匾,默默记下药铺的位置。
只是看了许久,她没有看见报郎,有点可惜。
她想打听昌顺元年的事,除了邸报,就是问人,可她没人可以问。
镇国公府里唯一熟悉的陆珍姐姐,那个时候,也才一岁。
沈葶月心事重重时,却发现身旁的陆庭不知何时抱着一束牛皮纸包着的海棠花。
日光倾洒下来,海棠花枝娇艳,粉白相间,散发着淡淡香气。
沈葶月下意识赞叹:“好美。”
她自幼喜欢海棠,可能因为扬州老家院子里有一颗海棠树。
每年四月抽枝开花,一年又一日的光阴里能陪着她的,就是那一树浓淡相宜的海棠。
人活着,总得有个寄托。
她便把心思情绪,全都付诸于海棠一物。
所有与海棠相关的,她都十分欢喜。
见沈葶月露出笑容,陆庭长舒一口气,总算放心:“刚刚从府里出来后,我见妹妹一直不说话,怕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不高兴,又想着妹妹素日爱着海棠钗环,图样,便斗胆借花献佛,望能博妹妹一笑。”
沈葶月被陆庭的真挚所感动,她刚刚一直在想自己的私事,没注意到陆庭,不想他这么贴心。
“多谢哥哥,我很喜欢海棠花。”沈葶月看着那娇艳欲滴的花朵,心中被触动,原来可以大大方方的表达喜好,是一件这么好的事。
从小到大,没人关心她喜欢什么颜色,什么花,什么样的衣裳。
她仿佛一直游离在世间之外,没有自己的思想。
可来到长安,有姨母,有陆珍姐姐,陆庭哥哥,她渐渐被人重视,渐渐了解到什么是亲情,友情,爱情。
情意的力量真美好。
她也想积极向上的生活了。
“我替妹妹簪上。”
陆庭选了开得最好的一朵,高大的身子凑近了些,湖蓝色的袖口几乎贴在她的脸上,明晃晃的雪白仙鹤似在朝她振翅。
陆庭第一次离她这么近,沈葶月呼吸加快,羞怯的偏过头,可这一偏头,她美眸霎时瞪圆,身子下意识僵住。
那夜的疯狂靡。乱不由自主的浮现,她肩膀微微发颤,忍不住并紧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