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伯特漠漠一笑,转身离开。
厨房里静悄悄的,修士和修女们都已经睡下,兰伯特悄悄拿了一块面包和一壶水,又拿了一件旧衣服给戴西包扎。正当他打算往回走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门口。
那一瞬间,兰伯特的一切生命体征都停止了,他脸色惨白,手中的东西差点跌落在地。
“小畜生!”神父满身酒气,眼睛通红,“大半夜不睡觉,偷东西是吧?”
兰伯特在最快的速度下冷静下来,不去辩解,只是将东西放到一旁,沉默地低下了头。
神父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力道大得让兰伯特眼前发黑:“偷窃是重罪!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皮带在空气中发出“咻”的声音,破空声像是一个信号——他又要遭受皮肉之苦了。
兰伯特本能地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降临。
不知为何,此时他特别难以忍受这样的殴打,也许是因为那人的那句话——我绝不会让我的儿子像你一样,在修道院里受尽折磨。这句话像是一把刀一样,插在兰伯特心中血淋淋的伤口上。
“砰——”
厨房腐朽的木门被踹开,戴西捂着胸口的伤口,手里拎着一本书。
那本书以褪色的棕色皮革装帧,烫金的圣甲虫纹样早已斑驳剥落。因为是紧紧合上的,所以从外观看,只能判断内页是由泛黄的莎草纸构成的。书脊处的亚麻线微微松动,边缘满是翻阅留下的磨损痕迹。
他面容惨白如纸:“住手。”
一股邪风吹来,吹歪了皮带下落的轨迹,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兰伯特的身侧。神父醉醺醺地望着戴西:“你是谁?”
戴西没有回答,他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他将书微微打开一个很小的角度,窄小得只能伸进去两根手指。他伸出两根手指,从书中“夹”出一道诡异的绿光,直入神父的双眼!
神父的表情立刻变得茫然呆滞,皮带从手中滑落。
“去睡觉吧
,神父。”戴西轻声说道,“今晚你从未见过我与兰伯特,也没来过这间厨房。明早醒来时,你会觉得一切如常。”
神父浑浑噩噩,犹如一个梦游者一样转身离开,甚至小心地关上门。
兰伯特僵在原地,恐惧犹如冰水浇遍全身:“你是恶魔。”他声音颤抖:“你对神父用了什么邪术?”
戴西虚弱地靠在墙上,他一个低阶恶魔,在重伤的情况下哪里还使得出什么法术。
他依赖的,不过是手中这本书罢了。
"你说的没错孩子,我是恶魔。"他缓缓开口,欣赏着兰伯特恐惧的模样:“我对你亲爱的神父用了一个很基础的法术——摄魂术。希望他明早起来能忘记今晚的不愉快。”
恶魔……
兰伯特本能地后退,直到退到墙角:“离开这里!否则我喊醒整个修道院!”
“如果我要害你,我刚刚就不会救你。”戴西滑坐在地上,显得整只恶魔筋疲力尽。
“恶魔也会报恩,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次,这很公平,不是吗?”
“你说谎!”兰伯特很难不回想起那一洞穴假的财宝,“恶魔最擅长欺诈!”
戴西笑了,笑容说不出的嘲讽:“你见过多少恶魔,孩子?就因为我来自地狱,就必须是个怪物吗?”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兰伯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那个喝醉酒的混蛋,他在以神的名义对你施暴。”
兰伯特沉默了,他想起神父在神的面前虔诚祷告,和在暗处落下的鞭子。人前人后,何其不同。
“为什么帮我?”兰伯特最终问道。
戴西微妙地回避了这个话题,他有些后悔刚刚说了自己报恩的话,恩情换恩情,这对于一个恶魔来说,有些过于恶心了,就像吃了馊了五天的饭一样。
“你需要包扎。”过了很久,兰伯特说道,一路走向自己的寝室,从床下拿出藏着的草药。
他熟练地帮戴西清理着伤口,在一切做完后,兰伯特站起身:“回到你的地窖去吧,在天亮前,你必须离开这里。”
戴西微微一笑:“好,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