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温念到底是如何看纪山的。作为纪山的儿子,有时他觉着温念并没有多爱他爸,虽然理所应当不爱的,但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有一丝欢喜。
可现在,纪知宇并不是多想回到这里的,但架不住温念想回来。
人都出去逃债了,还来找他干什么。
纪知宇看不惯温念这幅犹犹豫豫的样子,觉着要断就断的干干净净。他爸不来打扰他们才好呢,他巴不得纪山在外面结婚生子,把他们全都忘了最好。
温念从主卧找换洗的衣服,发现都被纪知宇带到他们家去了,只能去侧卧看看有没有遗忘的。
在纪知宇离开的那个月,他一直都睡在侧卧。
打开灯,便看到床上散乱的避孕套和自己团成一团的的内裤,被褥全都被推到一边,空出来能躺下一个人的空。
他听纪知宇避重就轻地说过那晚的事情。
起初温念并不多放在心上,以为真像纪知宇说的那样,纪知宇来的及时无事发生;但看到这一幕他愣住了,僵在原地,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没有血色。
他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孩了,但对于□□还是了解的。
他大概明白了一系列的有迹可循。
温念腹腔中所有的内脏应激的收缩,相互挤压,都想要对这场荒诞畸异的场面迅速逃离。收缩到痉挛的程度,他真的有些反胃恶心,不得不调动所有的力量去维持镇定,以至于这样才显得不以为意。
后退一步,挨到了闻声过来纪知宇。
“宝宝……”温念僵硬且勉强地笑了下,“宝宝,这屋里太乱了。”
纪知宇看出了他眸中压抑克制的泪意,闪着碎银子般的水光,他上前给温念一个拥抱。怀里的温念苍白脆弱,眼睫在垂眸时被泪水打湿,薄而透光的鼻翼因情绪激动泛起红晕。
他厌恶冰冷地得望着这间房子,抚在温念发上的手却很轻,语调低柔:“去洗澡吧,剩下的交给我。”
温念泪湿的眼睛满是局促慌乱,灰色的眸子倒映出纪知宇。
在此时他是前所未有的无能,想要向他的孩子索取安全感,他觉着身上的皮肤变得灼痛黏腻,以手印的形状沿着双腿向上攀升,所过之处瘫软无力。他搂住纪知宇的腰腹,青年的腰身瘦窄坚硬,像是可以被他依靠的树。
这是他最后可以信赖的人了,只有纪知宇是可靠的。
那只温暖有力的手从眼角带过眼尾,将泪痕抹去,柔嫩的面上变得湿凉。
“宝宝。”温念含泪仰头望他,水红色的唇抿成一线,委屈地向下撇。
纪知宇嗯了一声,抬手暗灭侧卧的灯,周遭霎时间黑了下来。
窗外的是街道上路灯的亮,树影婆娑。他感受到温念害怕地朝他怀里缩了下。在寂静无声的时刻,他可以清晰地听到温念小声啜泣的呼吸声,细瘦的肩膀颤抖着。
纪知宇比温念高不少,已然能成长到足以挡住他没有血缘的小妈妈,遮住从身后泄出的光,让他全然依托在自己怀中。
温念覆着泪膜的眼睛让他看不清纪知宇,他几欲作呕,仍仰头哭喘着求问:“宝宝,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呜……我…我已经很听老师的话了……”
纪知宇当然知道原因,因为纪山并不爱温念,他缓缓收拢手臂,垂眸轻声道:“他不值得拥有你。”
温念被带的挨着贴着纪知宇。
他噙着眼泪看他,木然呆愣。
这个距离能闻到纪知宇身上干净的清香,热量隔着单薄的衣物传递过来,属于他孩子的温暖驱赶走父亲留下的冰冷,让他情不自禁想要挨得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温念实在是蠢得让人发指,贪恋一时的甜言蜜语,却不知赠品是长达十数年的悔恨与苦厄。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没出息地想要用眼泪把委屈不公全都宣泄出来,沉寂无声,于现实而言并没有可改变的能力。但他还是想哭,温热咸涩的泪珠顺着面颊扑簌簌地滑落,愈来愈急,打湿了纪知宇的胸口。
纪知宇垂下眼睫,眸中阴郁无光,他在此时对纪山的恼怒到达了极点。
“别哭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纪知宇轻柔地帮他擦泪,“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心情好一些。”
温念以为他也讨厌自己了,呜咽一声,低落地挤出笑要还他清静:“宝宝,这和你没关系,你先去休息好了……”
纪知宇眼满是的心疼,拉过温念亲吻着他的额头,他想不出多动情的词语去表达,只能直白地告诉他:“纪山靠不住,但纪知宇可以。”
温念似是赌气地错开眼睛。
他逾矩地吻上温念的眼尾,将那些本不该出现的泪水吞吃进口中。
温念僵了一下,放软身体微微侧脸迎合,雪白修长的颈子绷着一条线,不大明显的喉结随着啜泣滚动。乌黑及腰的长发丝丝缕缕披绕在肩上,双臂,还有纪知宇拽他回来后紧紧扣住他腰身的手上。
宝宝。
宝宝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
温念从生疏的亲吻中体察出一丝晦涩的爱意,沾着他泪水的两瓣唇从眼尾渐渐向下,身后的手施力不容他后退。他半阖眼眸,想要退开却又舍不得,像是明知即将引火烧身却又一次没出息地贪恋祂的温暖驻足。
薄荷味的唇落在他的嘴角,碰了碰,撩拨完后退了。
他的眼神沉滞在纪知宇胸口的水痕,除了他,已经没有人愿意这般亲近地安慰他了。他喜欢纪知宇的吻,但纪知宇只会在他的哭泣才会这么做,那让他感觉到被爱。
……太没出息了。
但对于一个没人疼的温念来说,他真的喜欢,想要和纪知宇更近一些。
第74章聚麀-贰拾你不陪我睡,那我就陪你睡……
纪知宇想着得哄温念一会儿,说些不擅长的好听的,但温念哭一半就先腻歪了,擦了把脸气着去了盥洗室。
纪知宇把主卧的铺盖统统换了一遍新的,脏的拿去丢到了阳台,见到温念时,正在收拾侧卧。
他和纪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