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热带雨林除了流淌的水声,连一声鸟叫也没有,安静到让人以为整个世界都只有自己。
再加上试衣服贴在身上的感觉实在难受,和冬走了一会儿大致圈出安全范围,就将衬衫、裤子全都脱掉放在烈日下炙烤,自己则躲在巨型芭蕉叶的阴凉处休憩。
这天烘的人昏昏欲睡,和冬靠在芭蕉树上,粗糙不平的树皮咯着她的皮肤,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类似过敏的红痕,就在要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阵沙沙声。
这是除她以外的第一个活物!
和冬立马起身拨开遮挡的叶子往声源处跑去,可惜来到河边却没瞧见那东西的身影,更令她无语的是自己摊开晾晒的衣裤也被卷走了!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还是没听到森林里传来动静,就去河边洗了一把脸,本来打算清醒一下继续赶路,谁知道刚捧着水扑在脸上,那种重物压过树叶的沙沙声又出现了。
和冬一顿,在它察觉前又将手伸进水里,从后面看去就像要掬水的样子,那家伙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被人发现,试探着又往她身边走。
和冬直起腰,它往后一缩,但看到她将水扑在脸上,又以为安全继续往她那里靠。
三、二、一!就是现在!
和冬迅速出手从旁抓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这种粘腻的触感再掺合着手指缝隙残留的水痕,险些让其逃走。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直接转身合掌扑上去,谁知道她预想中的瓮中捉鳖没有出现,倒是抓到个大家伙的尾巴。
巨蟒冲着和冬无辜的歪了一下头。
可惜和冬没被它这种表情迷惑,低头一看它身下赫然压着自己的衣裤。
她疑惑道:“你偷我衣服干什么?”
也就在她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巨蟒伸出尾巴在哨兵胸口轻轻一点,下一瞬,现实世界,和冬睁开了眼。
她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被烈日灼烧的感觉,手抚过去还能感到刺痛,这个梦就跟真的一样。
想到这里,和冬立马掀起被子看自己的衣服——还好衣服没被人抢走。
她正纳闷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余光突然扫到一个阴影,和冬一惊,不知道自己警惕性为什么会下降到这种地步,她的听觉嗅觉好像都对此人免疫,丝毫没向她预警。
那人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也不知看到多少,见和冬终于发现自己,这才说:“哨兵,恭喜你,治疗完成,你终于自由了。”
普琳今日只穿着一条素色裙子,没有戴任何珠宝,眼下的阴影即使用化妆品遮过,也无法弥补周身弥漫的疲惫和憔悴。
公主冲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哨兵笑了笑:“你等这一天很久了吧?我知道你是个正派人,被大逆不道的公主救了,就只惦记着怎么偿还恩情,今天出手摆平雅各布的哨兵,避免我面上无光,我帮你治疗精神创伤,如今我们总算两清了。”
和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普琳侧过头看着窗外的夕阳,那副神情既像是在欣赏景色又像是在借此勉强维持自己的尊严,她低声道:“也对,就跟雅各布说的那样,像我这种蛇蝎心肠的向导,根本不会受人喜欢。”
哨兵听到这句瞪大眼睛,又是心痛又是怜惜,不自觉起身走到公主身前,想要抚平她眉心的自嘲,走到一半却又意识到自己仪容不整,克制地停了下来。
和冬说:“不是这样的,殿下,您不要妄自菲薄。”
普琳不信:“我这是妄自菲薄吗?我喜欢的人一直在想怎么远离我,我的父母从不重视我,我的哥哥也不喜欢我……”她低下头好似在掩盖自己的失落:“没有人喜欢我,我不值得别人喜欢。”
“殿下!”
普琳抬起头,如愿看到了哨兵脸上的疼惜,那个正直、忠诚、英勇的本属于国王的骑士,终于在她的自贬中动摇,她看着和冬翕动嘴唇,似乎要吐出一颗真心,但最后也不过几句:“请您不要这么说。”
“很多人都爱戴你。”
“有人喜欢你。”
“比如亨瑞、艾伦、巴里特、布鲁斯……比如我。”
第27章初冬时节,天黑的早,夕阳刚落山就只剩一片阴寒。不过卡特琳宫前开阔的空地上熊小
初冬时节,天黑的早,夕阳刚落山就只剩一片阴寒。
不过卡特琳宫前开阔的空地上熊熊燃烧的篝火冲淡了这种寒气,拉着手围成圈的杂技舞团带动路人纷纷加入狂欢,今晚热闹非凡。
哨兵公寓,自和冬说出那句话后,公主情绪就明显回转,只是问了一句:“真的吗?”说完便盯着和冬看,绿色的眼睛在人心头泛出一片涟漪,直把人看得招架不住,再也顾不得礼貌,匆匆拿着衣物逃去卫生间:“殿下,不早了,我先换衣服,换完衣服送您回宫。”
丝毫不知普琳看着她略显狼狈的背影微笑。
送公主回宫这件小事也并不算得顺利,——两人刚走出公寓迎面就撞上了亨瑞,亨瑞本来脸上还略带急切,但在见到公主及其身后的哨兵后,那种急切便立马转换成了新的东西。
和冬亲眼看着他面目扭曲了一下,两人自从那次通讯后再无交集,亨瑞明显对她观感不好,看着她的眼神就犹如学生时期抓成绩的家长见到追求自家孩子、耽误其大好前途的流氓。
亨瑞厌烦的挪开视线,低下头向公主行礼,轻声细语的讲:“我问了侍从,没在寝殿找到您……篝火晚会已经开始了,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被王宫压下去,雅各布上台致辞,您也需要露面。”
雅各布过分到让这个把礼仪刻在骨子里的首席侍从官也不愿意再称呼他的前缀。
要是参加聚会,普琳穿的明显就不太妥当,而且身上也没饰品,看起来太素净了。亨瑞着急让公主回宫换衣服,普琳也没在这种事上跟他唱反调,只轻轻扭头看了和冬一眼,好似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她。
和冬不愿让她为难:“我去看看艾伦跟巴里特,虽然这里有治疗舱,但他们伤的太重,不看一眼总是过意不去。”
公主跟着亨瑞走了,和冬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背影消失,这才走回哨兵公寓。
艾伦在治疗舱躺了大半天,皮肉伤好的七七八八,但精神体遭受重创恢复起来却没这么利落,现在头还是晕晕沉沉的。
巴里特一直浸淫地下擂场皮糙肉厚,明显比自己哥哥好得多,和冬敲门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
艾伦还躺在床上,巴里特将雅各布母家祖宗十八代翻来覆去骂了个遍,吵得艾伦恨不得堵住自己耳朵,见到和冬过来就跟看到救星一样,连忙说:“你来的正好。”
他一掌将巴里特推过去:“看在卡特琳宫的面子上,今天来了好多还没婚配的贵族向导呢,你赶紧带他去篝火那里逛逛。”
巴里特说:“我不去,我走了你怎么办?”
艾伦呵呵,心道你不在这里我好的还能更快一点,但弟弟一番好意,他也不好吐槽,只能安抚:“我没问题,头晕只想睡觉,你留下来也没用。你跟和冬都没婚配,没结婚的不管做出什么成绩在大人物眼里都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值得提拔,你难道想给公主看一辈子门?”
“不如借着这个机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向导,巴里特,妈妈一直都在担心你娶不到老婆。”
至于和冬,艾伦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英挺的哨兵,从两人第一次产生矛盾的不爽到如今的佩服,这个平民真是让人无法形容,他含糊道:“你要是想回来,最好结个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