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何小青朝她笑了笑,“回去等通知吧。”
范梓点头,又赶紧露出一个有些腼腆、抱歉似的笑,偏头看看向经纪,又看向唐砚青。
这样的小心就不像唐砚青了。
唐砚青接着她的目光,温和宽宥地颔首:“辛苦了,去吧。”
何小青看了一眼唐砚青,转头把其他人一起赶走了,开车送唐砚青回家。
“刚提的新车,我亲自开。”何小青得意地晃了下钥匙,“去哪儿姐?”
唐砚青不客气地坐进副驾:“华庭壹号。”
何小青懵了。
何小青:“还没和好?柳三不是回来了?”
唐砚青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看了她一眼。何小青双手一举说:“姐,不是我打听,是因为Ganni的事儿有人想请柳三,托到我这儿来。我问她助理才知道她已经回来好长时间了,其他没聊。”
唐砚青不置可否,目光蜻蜓点水似的往无人握着的方向盘上一掠:“要不还是叫司机来吧。”
何小青笑着挂挡点火,引擎低沉咆哮。她想起方才范梓被打断时那个表情,旁边的王制片看见了,特可惜的咂了下嘴。
她在引擎轰鸣中特别嘲讽地想,王制片那个德行,可能是遗憾范女士没有把唐砚青像个十成十吧?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姓范的敢像唐姐一样大气呢?
一个人能落落大方、游刃有余,是要有什么支撑的。
何小青不由得啧了一声,看着前方的车流说:“姐,小范我感觉可以,最后应该就是她了。”
唐砚青反而对范梓的表现有点迟疑:“再不看看?”
何小青摇摇头,叹了口气,又微不可查地摇了摇。
范梓确实一般,她甚至没能撑到片段吵架的高潮。但这就像是选择60分和朋友共享100元,还是选80分和其他人赌瓜分80还是120。
何小青是专业玩票导演的富二代,她没有赚大钱的赌性,更懒得费劲找遗珠。她只是在找最高性价比,能和朋友win-win一起喝汤最好不过。
何小青只是有点感慨。
唐砚青居然还能这么纯粹,简直不像而立之年的人。但是她方才的举措又很成熟,一点也不像当初那个刚被柳烬看上时只会听话的花瓶。
她到底是历圆滑而弥天真,还是把她唯一纯粹的地方献给了她的艺术事业?
这是至今保留对她其实没多少好处的艺人身份的原因吗?
何小青神色带着些无所谓:“教嘛。形象合适,脑袋灵光听话最重要。”一停,又笑,“不过再看看,再选选,要真遇上璞玉了再说,免得有人以为前面折腾都是陪太子读书呢。”
难道不是吗?
唐砚青脑海里又出现方才范梓怔在原地的一幕,说实话,那一瞬间她甚至有点厌恶。
她确实是听说范梓是科班出身、能力不错的,之前乱七八糟的事儿也觉得人家是冤枉的。既然形象符合,为什么不能给一个机会?
但当她表现低于预期的时候,唐砚青才发现自己真实想的是什么——
不是给她一个资源安慰,而是让范梓来说服自己放下她、留下她。
唐砚青自嘲地想,其实自己远比自认为的要迁怒记仇。
“哎还是说柳三吧姐,最近她真的很奇怪。”
何小青脸上是兴致勃勃,唐砚青是八风不动:“比如?”
“比如?我想想啊,比如柳三是个工作狂吧?她这阵干啥呢?有钱有权是能为所欲为,想什么时候年假就什么时候年假、想年假休几天就休几天,但柳三还不至于,没亲政的万历可不能随便罢朝。”
何小青说到这也没什么瞧热闹的好奇了,她叹了口气继续:“虽然这么说确实挺……但比起我这样的,确实也不容易吧。柳阿姨是不管不唐的玩咖,柳董……柳奶奶直接就是养蛊,她……”
车慢慢在白线后停下,何小青拉档,转头和唐砚青正好对视。
车窗外是将暗的蓝黛天色,混合着阴沉沉将下不下的湿冷灰黄,像荒败地桥旁的废渠里淌着的工业污水。唐砚青是唯一纯净的颜色,然而从何小青的方向看去,好像是从污淖的背景里挣扎、分离上来的。
甚至似乎还带着挣扎的疲累,灰黯黯的蒙尘明珠。
——明明唐砚青还是那个妆容精致的大明星。
何小青一瞬间脑海飘过无数镜头和电影idea,最后定格成一句话:奇怪,柳三那么敏锐,没感觉到吗?
何小青要说的话就这样忘在喉咙里了,干干地重复了一遍:“她也不容易。”
唐砚青颔首,目光望着红灯。三十,二十九,……二,一,红灯变绿,车随车流重新启动,她的眼睛还是望着挡风玻璃的那个方向。
她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柳烬朋友其实不少,唐砚青才是没什么朋友的那一个。以前的朋友和现在的生活脱节太多,现在认识的人又很难让她当成好友,反而是被柳烬带入她的社交圈。
柳烬朋友喜欢干两件事,八卦柳烬黑料先嘲笑一波,然后对她说柳烬其实多好多好,让她好好对她。
以前唐砚青应了又奇怪,柳烬难道是什么易碎瓷娃娃吗,而且那是我爱人,当然比你们对她好。
现在她却忽然有些心悸。
唐砚青问她:“妈妈——我是说柳阿姨,最近又有什么事儿吗?”
“也没有,就还是老样子。最近听说捧了一个新模特,排骨精一样。”何小青啧了一声,“好像黛兰的春夏大秀给他了一个名额吧?再没听什么作品,倒是声势是挺大的,阿姨正上头呢。”
女儿在忙着扫六国,当妈的在急着找嫪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