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紧了手机,忽然有点不敢伸手,毕竟昨天和唐雯凤的对话犹在耳旁,此时见到了争论的当事人,她多少有点忐忑。
昨天——刘思思过来的时候,大办公室只有柳烬一个人,站在正午刺眼的日光里。
“你干嘛呢?”刘思思一把将她从窗边拉开“顶着个大太阳,你不晒啊?”
“你怎么了?把手松开,放松。”话罢,就去将柳烬紧攥拳头的手指一根根扒开。
“血液不流通,都发白了,你还好吗?”
“思思——”
“嗯?”
“你有咖啡没,我的喝完了,先借我两袋吧,我明天买了还你。”
“嗐~两袋速溶咖啡有什么好还的!在我抽屉里呢,你自己去拿就好。”
“谢谢。”
刘思思拿了东西正要走,两步却停下,看着柳烬又问道——
“你没事吧?”
“没事啊。”
“真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
“可是你眼睛很红”
“太阳太刺。”
柳烬大部分时候都跟打鸡血似的那么干劲儿十足,像这样打蔫的样子不多见,刘思思觉得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儿,但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哎——你要是眼睛不舒服,我那儿还有眼药水,都在抽屉里,你自己拿。”
“好,我知道了。”
等刘思思走后,柳烬干嚼了两袋速溶咖啡,又去洗了把脸。
她抽着桌上的纸巾正擦手,老唐的微信就发过来了,拍了几张公园小区的照片,跟一连串六十秒的语音方阵。
老唐说公园翻新了里面添了羽毛球场跟篮球场呢,还搞了人工湖,晚上还有音乐喷泉,我跟你妈打算晚上再过来遛一圈,到时候再拍些照片发给你。
老唐的声音乐呵,听得柳烬刚憋回去的眼泪,立马又沁出来。
柳烬想家了,也想哭,可她又不能跟老唐说,要不然照老唐护犊子的那个劲儿估计当下就打电话过来让自己回家了。
要争取、要主动,可总是来不及
柳烬刚捏好的六边形战士,又碎了。
“我说了,我不去领安,你怎么听不懂呢?”
唐砚青觉得自己现在一定算得上是咬牙切齿,毕竟声音里都透着颤抖。
电话另一端,年长女人的声音忧虑重重又带着几分上位者不容置疑的习惯,道:“青青,妈已经和你王姨说好了,你回来休息一周,然后直接去领安上班就行。柳烬那边你不要想了,万客佳不缺管理岗的人才,听她说她打算把一个很优秀的人才从邺城调过来,你就不要去添乱了。”
唐砚青差点晕过去,“领安它就是个万客佳的拙劣模仿者!那个王茗茗她都学了柳烬阿姨几十年了,她赚的盆满钵满的还不够本吗?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让我去万客佳呢?我告诉你,我绝对一定不可能去领安的。”
她甚至忍不住在原地狠狠跺了跺脚,紧咬着牙根才不至于让自己吼出声来。
女人顿了顿,继续说:“好,那你就回家里待着,我的退休金养得起咱俩。”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不去柳烬姨姨那里,我去哪儿都行,是吗?哪怕是死在外面都行,是吗?”
正在开车的人微偏头,“怎么了,青青?”
唐砚青抬手,在扶手台上放了一颗奶糖。
“说过的,见面一定有奶糖。”
柳烬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捏紧,但还是撑出笑容,引导着说:“你还记得吗,姨姨跟你说一定要有话直说,不能憋着,唐憋唐难受的。你说吧,我都听着。”
唐砚青死死扣着自己的手,慢吞吞地说:“我可不可去你那儿工作啊?”
柳烬觉得自己这几年读的书都白读了,关键时刻没有一个能派上用场的,要不是赵芹也在旁边排查,听她问了一句‘除了眼睛不舒服以外,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柳烬还不知道要这样傻站多久。
“那你除了胸痛胸闷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别的地方?”男人手在身上摸索一番,摇头“好像没有了。”
“近期有没有胃出血,腹泻,眼底出血之类的?”
“没有吧医生你问这么多,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还来医院干嘛啊?”
柳烬本身就紧张,结果被男人一个反问,头皮都冒汗了,人家虽然没明说,但柳烬从他的表情也看得出来,病患已经不信任她了。
可唐砚青不喊停,柳烬就没法停,病房里冷气不知道是不是开的最小档,柳烬热的汗从鬓角里渗出来。
“那那你你”
“不是,我说你到底会不会看病?你要是不会看别在这儿瞎摆划,我难受着呢!”
眼瞧男人要发作,唐砚青终于出声了——
“你之前有没有住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