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什么,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甚至有点害怕要说点什么。
唐砚青奇异地沉默着,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么。说不清到底是长是短的沉默时间,柳烬又问:“是最近票房舆论的事儿吗?”
唐砚青抿抿唇,听见自己传到声筒的呼吸声。
“如果你在意这个的话,我之后盯着处理一下,不会有影响的,不太在意的话就放一放,让工作室谭经纪处理就行。”柳烬说,“最近我这边事儿比较多,两可之间的事儿就先没唐及到。”
唐砚青抓着手机,目光落在面前电视幕墙上。
还是重复之前的问题,她换了一个说辞:“这么忙吗?”
停顿了一会儿,柳烬语气未变。她的语调还是不辨喜怒的、有些轻飘飘,就像她惯常的那样:“你想让我怎么回答呢?”
唐砚青笑了一下,她都有点惊讶自己此时还荒谬地感觉出一点好笑。她说:“你都不肯哄骗一下我吗?”
“上次你问我为什么要说破,我忘了回答。”柳烬说,“我没法对房间里的大象视而不见。”
唐砚青问:“所以‘大象’是什么?”
柳烬沉默不过一瞬:“是……”
“算了。”
“什么?”
“我说算了。”唐砚青重复她方才匆忙突兀的打断,“当我没问吧。”
柳烬对唐砚青“随你便”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她此时偏偏不肯罢休,应声问:“你要避而不谈到什么时候?”
又来了。唐砚青几乎要被她问得窒息:“重要吗?”
“我说了我没法视而不见。”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一直不肯联系吗?”
“是。”
“三十多岁了。”唐砚青说,“我以为已经不会再像十几二十岁那样什么都要个明白。”
这句话说出口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猛烈的心跳。如果这时候有人告诉唐砚青,食草动物偶尔会有某种心悸的预感,她一定会相信。
通话那头的柳烬忽而笑了,极短促的一下,像猝然咽回去的叹气。
“唯独有些事就是不行。”她说,“因为我知道它为什么开始。”
唐砚青想起谭俊明提起风露公关的为难,接着又想起前几次两人之间已经处理掉的范梓的、孔康安的、卡米拉的绯闻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切她一次又一次被动等着柳烬或者柳烬的人替她处理的是非。
她最后想起的是七年前那场按部就班的公开计划,还有声势浩大的婚礼。
唱跳偶像不好转型,少数性向公开限制戏路,乃至贯穿整个青春年少时代里外人眼中注定的否定和失败,都被轻易地逆转。
仅仅因为她结婚,源自相爱。
其实差距是自始至终、自里而外的,只有无价的情感可以越过一切物质和世俗定义的天堑鸿沟。
所以当它改变的时候,即使是春风化雨式的潜移默化,也会更迭成骤雨狂风。
唐砚青说:“我知道了。”
这是第一句,第二句她沉默了有几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不知道为什么柳烬也没有说话,可能她感觉错了,其实沉默短得只有一息。
她说:“离婚吧。”
这一晚所有的愤怒,堆积了一层又一层,终于彻底燃烧起来。
祂祂能感觉到自己的轮廓,正像雷雨云和风暴一般翻滚。空间在祂周围撕裂又缝合,发出喧腾的噪音。
阴影顷刻间包裹住女人的身体,将她关进“深渊”卫生间最深处的狭小隔间,堵死了锁孔。
阴影向女人笼罩下来。
不计其数的触手疯狂滋长,将她的四肢紧紧缠绕,如湿冷的,永远无法挣脱的锁链。
阴影垂首在她耳边,从怒火中勉强捡出字句。
“你好像还没有见过混沌的愤怒……刑警女士。”
你怎么敢质疑混沌的爱意。
第30章匣中触手(12)
触手无孔不入。
祂想占据女人全部的感官,不留任何余地。
让女人在祂和祂的疼惜之外,再也不能感知到任何事情。
咕吱,咕吱……
触手表面错落的吸盘,在女人的手臂上攀援,蠕动,舔舐她的皮肤,又轻盈释放,发出微小而缱绻的声响。留下一片散乱的红痕,如春日落花。
触手将自己粗壮而腻滑的身躯,挤进女人每一根手指之间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