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犹豫,唐砚青跨上摩托车,疾驰而去。
她没有什么成熟的逃跑计划,总之要先离开磨桥市,躲到一个暂时不会被李明漪发现的地方。
眼看着快要出城,胃里忽然翻江倒海,一阵绞痛。
唐砚青想起李明漪刚才往她嘴里灌的酒。里头飘的黑灰,应该是烧了什么符。
她停在路边,手指扣进喉咙,把胃酸清理干净。
经常喝酒的好处是,她还挺擅长吐东西的。
她重新翻身上车,沿着省道一路向南,准备先去邻市找个小镇落脚,再做下一步打算。
城市和平原很快被她抛在身后,黑色的丘陵在道路两旁起伏。
晚风已经染上秋意,唐砚青的膝盖被吹得发木。
转过一个不算太急的弯道时,摩托车的前轮突然打滑,开始横向漂移。
唐砚青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甩飞出去。车身和头盔,同时在水泥路面上磨出刺耳的啸鸣。
她摔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撑着地面爬起来。万幸没有受伤。
车和人一样,倒在路基外的碎石地上。
唐砚青打开手机电筒,走过去检查车况。
车身侧面的油漆被磨掉一大块,前叉整个变形卡死,引擎也无法点燃。一时半会儿应该没得救了。
刚才摔车的地方,凝固着一小片彩虹色的油膜。应该是有汽车在路上漏了油,又刚好被她的车轮压到。
唐砚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越发觉得不对劲。
摩托车摔成那样,她却毫发无损,连一点擦伤都没有留下?
这完全不合逻辑。
唐砚青想起了什么。难道是因为她身上多出的东西……
她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了香囊。
那些早已干涸的血迹边缘,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如同拥有生命一般,正在徐徐生长。
唐砚青想起她在黑板上写下的证据链。
为什么许如林攻击的人是她,而不是柳烬……
断裂的线索又一次串联起来,她终于想明白了。
——只要身上带着这个香囊,柳烬就会通过某种连接,替她承担伤痛。
所以许如林捅了她那么多刀,她背上却只留下一道伤痕。她的记忆没有出错,只是那些本该捅在她身上的刀子,都由柳烬帮她挡下了。
一定李明漪告诉许如林,如果想以最小的成本伤害柳烬……那么就应该来伤害唐砚青。
记忆按下播放键。
那天的意外,在唐砚青眼前重演。
盛夏暴雨的傍晚,走廊昏黄。
被谎言操控的老人,愤怒地举起匕首。
而柳烬微笑地,坚定地,站在了她和刀锋之间。
鲜血在旗袍上一片片晕开,像一千朵盛开的山茶花,红艳如火。
“没事的,阿青。”
柳烬含笑看她,眉目温软,一如往常。
……她不明白。
她不明白。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唐砚青站在深夜空旷的省道上,攥着那只香囊,胸口像被锋利的石头来来回回地割。
为什么她烂命一条,却有这么多人,要拼尽全力保护她。
如果她当时没有被陆小葵误导,没有离开柳烬身边,如果她当时狠心扔掉了香囊,也许李明漪就不能乘虚而入,柳烬就不会受伤……
她怎么会蠢到相信陆小葵的挑拨呢。
现在再怎么捶胸顿足,追悔莫及,也一点用都没有。
唐砚青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泪水。
能救柳烬的人,只剩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