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撩动着船舱两端的布帘,唐恕又一怔,看见柳烬眼底游弋的灯火,忽然领会她的言外之意。
……反正都要喝进嘴里,不如直接喂她便是。
唐恕吹灭油灯,移开了案桌,还未起身,膝头已然一沉。
——柳烬先压到她怀中来。
她伸出手臂,稳稳接住小娘子的体温。
暖融融的黑暗中,桂花的甜香不断靠近,最后聚集在她唇畔。
唐恕顶过去一寸,张开嘴唇,开始这个别有用心的吻。
船桨一次次划破湖面,小船在水声中徐徐摇晃。
柳烬也在她唇上摇晃。
唐恕探出舌尖,被两片唇瓣吮住,然后是一团潮湿的软肉。她来回厮磨,在柳烬口中尝尽世间最甜美的纠缠,直到柳烬终于咬破她的舌头。
——刹那刺痛,血腥像薄雾弥漫。
船头灯笼的暖光,从布帘的缝隙里勾勒出柳烬的侧脸,仍旧是那个让唐恕过目难忘的姑娘,美得惊心动魄。
但空气的温度越来越烫,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变化。
一对雪白的,毛茸茸的兽耳,钻出了柳烬的发梢。
她真是狐狸……可半人半狐的模样,反倒更惹人爱怜。
“将军害怕么?”
柳烬在唐恕耳边问,每个字都激起一阵酥麻。蓬松的长尾从裙踞下缓缓游出,摇摆几下,缠住唐恕的脚踝。
“狐狸变的妖怪……可是要吃人的。”
唐恕捉着柳烬的腰,反将一军:“那人变的人,也是要吃狐狸的。”
话音落下,便又贴近索吻。
军营里常有些野猫前来讨食,想来取悦一只狐狸的方法,和逗猫也不会相差太远。
唐恕一边轻揉狐狸的耳根,一边吻过她的眉眼,鬓角和鼻尖,又将烟红耳垂含在唇间,辗转研磨。
手指捉住狐尾的末梢,抚摸着光滑松软的狐毛,一圈一圈地打转。
握惯了刀枪的手太过粗粝,每一次逆着狐毛,向上拨弄,狐女和尾尖便一起在她指腹上颤抖。
“现在我就算有了你的把柄,”唐恕吓唬她,“你若是以后不搭理我,我就四处散布,说你是无恶不作的狐狸,顿顿都要吃人的生魂。”
狐女原本坐在唐恕腿上,被捉弄得不住轻喘,垂落的发丝被香汗浸湿,蜷曲着贴在额角,扶着唐恕的肩膀,身体和声音都软得几近融化:“……你当真舍得?”
舍得个屁。
唐恕抬头去咬狐女甜腻的唇,心头酥软,如坠雾中。
艄公撑着那小船,在月湖里绕了一圈又一圈。
唐恕早就听不见木桨的涟漪。
只知道柳烬是桂花酿的米酒,能让人醉生梦死,如狂如痴。
漫长亲吻的尽头,唐恕想起那个刀光剑影的长梦。
素白灵狐,静坐于鏖战之中。
“谢谢你……来梦里救我。”她说。
柳烬靠在她耳边,语气有些落寞。
“……因为你也救过我,在很多年以前。”
唐恕并不记得自己曾救过一只狐狸,不过日子还长,她总能慢慢问个清楚。
此刻如何相遇已不再要紧。
她握紧柳烬的手,唇舌缠绕,十指交扣。
若世间真有神明,只求神明保佑。
她们从此再不分离,黄泉碧落,白发相守。
可惜。
军令如山。
京城初雪的那一天,八百里加急的军报闯入宫门。
皇上下旨,要唐恕即刻启程。
她在夕阳垂落之前,赶到葫芦巷和柳烬仓促道别。
柳烬从腰间解下香囊,递到她掌心中,再三叮嘱:“此物一定随身带好,能保你平安无恙。”
唐恕珍重收好。柳烬说的话,她都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