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淑华见男宠无恙,心下大喜,连忙道:“府上新排了歌舞,陛下倘若肯赏脸,不若留下一观。”
“不必,”谢凌钰已上马车,字字如戛玉敲冰,“皇后还在等朕。”
谢淑华眼底闪出一丝疑惑,她记得皇后闺中时与王三郎交往甚密,入宫应当是为了薛氏,竟会管陛下何时回宫么?
事涉帝后,谢淑华不敢多问,连夜带着面首去京郊别庄躲风头。
*
式乾殿内,李顺将册子小心翼翼抽出来,捧给面色平静自若的皇帝。
谢凌钰从开头看起,看着面无波澜,实则神色越发僵滞。
倘若上面皆是真的,阿音昨夜的反应,果真算不上舒服。
戌时,显阳殿内一片通明,薛柔刚沐浴过,宫人正给她烘头发。
她躺在小榻上,熏香有安神的功效,闻久了昏昏沉沉困乏。
脸颊蓦地发痒,薛柔睁开眼,不知何时左右宫人皆已退下,身侧沉水香气隐约浮动,少年眉目沉静,手指抚着她脸颊。
“陛下终于回来了?”薛柔语气古怪。
谢凌钰指尖划到她唇畔,目光往下移,他昨夜已灯下赏雪,恍惚能透过单薄衣衫,再见到动人心魄的春光。
察觉他在想什么,薛柔握住他指尖,“陛下今夜为何不在公主府留宿?”
薛柔心里恼怒,大婚第二日便跑去谢淑华那,他一个男人除了看貌美舞姬还能做什么?未免太不给她这个皇后面子。
“陛下想要临幸谁,谢淑华那多的是,我是半点不在意。”
谢凌钰脸色铁青,“你不在意?”
见皇帝不痛快,薛柔干脆别过脸,自顾自道:“陛下去都去了,谁都不告诉,害我白跑一趟式乾殿,我今日若在意,恐怕往后在意的时候多着呢。”
闻言,谢凌钰眉头舒展,眼底甚至隐约浮现笑意,捧着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
“阿音吃味了?”
薛柔杏眼睁大,“没有。”
简直匪夷所思,她哪里吃味?分明生气皇帝不给她面子,再说,他根本没解释去公主府做什么。
分明就是心虚!
薛柔不想再管谢凌钰,打算伸手推开他,手腕却被扼住抬起,袖口布料顺着细腻肌肤滑落,露出皓如霜雪的小臂。
“朕只要你一人,哪里都不去。”
话音刚落,薛柔便见他离自己更近些,仿佛浑身每一寸肌肤都想起昨夜情形,警惕起来后阵阵发麻。
谢凌钰垂眸,“阿音,我们今日再试一试罢。”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见原本俯视自己的少年蹲下身,近乎半跪在面前,却因垂首看不清神色。
不过片刻,外头的宫人便听见一声羞怒交加的惊呼。
薛柔脸颊红透,紧咬着指尖以免出声,仰起头不去看谢凌钰发顶玉冠。
指尖被她咬得阵阵发痛,克制不住呜咽出声。
谢凌钰眼睫轻颤,恍若置身芳林,芬芳馥郁气息滚过喉咙,他闭上眼,水珠顺着下颌沾湿衣襟。
薛柔半晌回过神,耳尖红得滴血,别过脸平复呼吸,忽略幽深眼底未竟的探索之意。
“阿音还觉得难受么?”
少年声音轻缓,颇为体贴。
薛柔半晌不吭声,看着他湿润下颌,想起方才情形,只觉他明知故问,恼羞成怒道:“难受,我要去沐浴歇息。”
她补道:“陛下不许跟来。”
随即便听见一声轻叹。
“那我们再试一种,一样一样来,总归有喜欢的。”
薛柔呼吸发颤,眼角的泪还未干,嘴硬到不肯吭半声。
她忽而想起年幼时,见过谢凌钰抚琴。
那恐怕是薛柔看他最顺眼的时候,她通音律,自然也懂欣赏琴音,少年天子手指修长有力,抹挑勾剔,揉托摘吟,恰到好处。
琴弦随指尖颤动,琴音也随之有高低起伏。
当年那一曲奏到最高处时,琴弦欲断。
她彻底清醒后,想起当初一曲奏罢,少年嗓音清寒:“这首叫《溪云相逐》。”
谢凌钰垂眸,柔声道:“阿音,朕的衣裳又湿了。”
“你若不喜欢,再——”
薛柔捂住他的嘴,只怕他又有什么新法子。
再这样试下去,倘若有一整夜,她会死在显阳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