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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20(第10页)

夏日午后,热意侵染,难免使人厌读困倦。十六岁的姜霖在度过了几年的读书时光后,在继位后第十五年的夏天,又来到了行宫避暑,却躲不开课业。

今日授业,乃是徐照白独课,伴读们也都不在,他一个人实在沉寂,想要瞌睡,但也不敢过于冒失,只看着眼前徐师傅雪白的胡须和鬓角所掩盖的平静面容,强撑起精神来,努力挺直脊背道:“朕听凭徐师傅教诲。”

徐照白对小皇帝的疲态视若无睹,笑道:“太宗伟业,彪炳千秋,承继太祖之宏达,启照后世之祥康,但实录却在太宗晚年所录,太宗自伤私臣而语,以为‘自乱方寸’,陛下以为该当何解?”

“自古帝王,雄才伟略者,不免常抒罪己,此乃心怀天下方知其重之惴惴,为帝王,当慎思慎行,一言而倾万民,未尝不有也,于是更应自省自愧,太宗所为,当如是。”

姜霖说完后稍稍出了口气,他牢记舅舅的提点,徐师傅的单独授课务必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问题要多斟酌,言语要多咀嚼,脱口而出的话,要看起来像脱口而出,不能是真正脱口而出。

舅舅的话自然绝不会有错。

姜霖等待徐师傅对自己中规中矩的回答作出评价,然而他等来的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徐师傅,朕有哪里说得不对,还请指教。”

尊师是帝王应做的表率,姜霖肺腑恳切,一点也没有跋扈的倨傲,更不像这个年纪少年郎常常将不可一世的傲慢和天横贵胄的自尊挂在显而易见的表情之上,平和谦雅,加之他养猫极为肖似母亲,翩翩君子更胜芝兰。

徐照白微微颔首,笑道:“陛下之见,甚为普观,以此问而举于读书之庭,十有八九,皆做此答。”

“芸芸之答,让师傅失望了。”姜霖谦歉道。

“臣所思倒不是如此,而是陛下并非芸芸,当有一览众山小之观,方才不负太后砥砺。”

徐照白搬出了太后,就算午后倦意甚浓,姜霖也不敢再漫不经心,挺直少年人的脊背:“朕恳请师傅赐教。”

“臣不敢当。”徐照白虽是臣子,但为帝师,于授道座堂内,可以不向皇帝行臣应尽之礼,然而他却兢兢业业,不越雷池一步,恪守臣工之本,缓缓躬身,再慢语作答,“太宗之语所伤,无非乃是晚年偏宠幼子,险致使父子离心而君臣离德,动摇基业,可见一时之私,于帝王而言,绝非微末。”

“徐师傅的意思是,帝王无私事,当以此为戒?”

姜霖聪颖,颇有其舅家风范,徐照白并未点头,言语却多有肯意:“能思及大略,思陛下之慧察。”

见微知著的本事是舅舅早就教过自己的,姜霖立即明白徐照白所言绝不单单只是一次简单的太宗实录授课,这背后代表着徐照白隐藏的谏言。

隐晦的明智是一种帝王的素颜,自己的舅舅如是说。

姜霖想得清楚,问得却刻意试探模糊:“这些日子,朕心头也有些顾虑和迷惘,今日听闻徐师傅教诲,忽有些触及,课还望能深问一二,以求师傅解惑。”

“陛下请言,臣必知无不言。”

“前几日,母后和臣僚均提及朕大婚一事,朕知年岁至此,当及家柱国,可是……今日听了徐师傅的话,若是这次大婚不能妥善,岂不致使朝局纷乱?”

姜霖故意夸大的试探并未让徐照白有任何的不安,看着自己心深似海的老师只是微微一笑,姜霖更觉得舅舅所言极是:跟着这位老师要学的从来不止有知识,还有处事应变之能。

“陛下所慎,也是应当,然而陛下有太后操持大婚之事,必然不会因此失当。”

徐照白的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姜霖有些气馁,但还是不甘心,又道:“话虽如此,母后辛劳,朕总有愧意,前些日子暑气暴盛,母后卧病,朕深感彷惶,虽日夜请安亲自奉药,仍觉不足,再要母后殚精竭虑,岂不不孝?不若……朕下一道旨意,请百官议一议大婚之事当如何操办,可善?”

这话倒是让徐照白微微一怔,可迟疑只是转瞬一逝,很快,他便蕴了温和的仁爱笑意,恭敬道:“陛下纯孝,且兼听则明,乃是我朝之福。”

姜霖知道为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大婚,以及大婚的人选,此时无论朝堂内外,都是波澜暗涌,而且大婚就意味着亲政,权柄归属自己,母后和舅舅是早就盼了又盼,铺路多年,正是为自己能全权君临万方,然而旁人……就未必如此纯心若此了。

“其实要是朕说,再晚两年大婚也是不急的,没有合适的国母人选,那便等就好了,何必如此要人人都跟着着急上火?”

谈到此事,姜霖换了略带孩子气的口吻抱怨,似是烦闷,又似是不舍此时仍旧算得上闲适的帝王生活,他含笑看向徐照白,又道:“前些日子,梅相入朝,也同朕说大婚不应急于一时,择后当如择相,内朝稳固,四海方平,朕觉着也是这个道理,徐师傅以为呢?”

仿佛幼稚的言语,却让徐照白陡然警觉,他或许意识到眼前的学生更是那位心深似海国舅爷的得意门生兼至爱之亲,须臾即答:“梅宰执之顾虑,多从长远计,陛下当听,然而此事终究是国之大计,臣一人如何足断,还应博听以纳。”

这些年小皇帝姜霖一直浸润在舅舅给自己找来这位师傅的耳濡目染当中,对这至臻化境的话术十分熟悉,也不急于再探深言,反倒举重若轻,笑道:“要朕自己来决定,就只看朕的舅舅和叔叔二人,哪个不是晚娶佳妻入门?哪个不是家和亲睦举案齐眉?有这二人珠玉在前,朕哪里急呢?只是宫内冷清,依着朕的意思,不如选来十个八个人,一齐伴在母后身前,也是个热闹。”

他这话实在孩子气,虽是有些荒诞不经,可听来不沾染半点私念胡言,自然而然,倒让沉着如徐照白也是恍然一笑,开颜道:“陛下这话私下同臣讲一讲也就罢了,若说出去让外臣得知,那太后案头的上谏折子只怕要堆成小山了。”

言毕,姜霖也笑了起来。

君臣和乐,一切安然。

待徐照白课毕告辞,姜霖跌坐入椅子,长出一口气,不一会儿小太监送进来盥洗的清水与一应用物,净手去汗后,姜霖喝了口茶,菜缓过神,只觉得这课上的倍感艰辛,可想想要是亲政后,这样日复一日,怎有偷闲?不免有些慨叹,再一回念头,自己的母亲与舅舅为了自己日复一日,哪一天不是如此如履薄冰殚精竭虑?

总不能他就一直在家人的羽翼之后,做个没担当的天子。

想到这里,他便回清了神志,朗然出了书斋。

一出去,就听见欢快清扬的少女笑声,伴着午后虫鸣窸窣,悠然的飘来荡去。

“表姐,我就说这时候整个行宫最凉快的就是这里,这边的竹子都是我爹命人移栽的慈竹,他说这种竹子耐性好,荫敞而叶开,比寻常的绿皮竹矮,又不似佛肚竹盆景一样撑不起阴凉,廊边种一排去,下引活水,加栽菖蒲和香芦,七月最热的时日,也有一派清凉。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命人去拿些冰湃的鲜甜果子,待日头走了最毒的这会儿,我们再去御山条云廊去。”

姜霖立即加快脚步,果不其然,说话的正是自己的舅舅的女儿,唯一的表妹梁九盈。

梁九盈是当朝国舅的掌珠,太后因疼爱非常,半养在膝下,几乎是宫中长大,俨然公主的待遇,加之她性格欢快和乐,启唇即是笑,宫人既敬且亲,听了吩咐,皆动作起来。

再一转头见了皇帝,忙叩拜避让。

梁九盈今年也已是八岁有余,虽是孩童,但说话已有父亲与姑姑的做派,见到姜霖,只是笑着迎上去,匆匆行礼点到为止,就又像个雀儿绕着说话:“表哥今日不是在外间读书么?怎么在这里!”

“今日是独课,又热的厉害,改在山堂了,你怎么过来了?”姜霖这两年抽长了个子,长得比竹子还快,几乎要和梁道玄一般高,此时伸手揉着表妹的头发,宛若大人戏耍小孩子。

说话间,本在纳凉的八角亭中坐着的身影已然近前,不比梁九盈般当皇宫家一样自在,她举止端肃,恭恭敬敬行了个见帝驾之礼,声朗而清,道:“臣女崔岚若,恭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来是崔表妹。”

姜霖从前见过崔岚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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