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话短说,”裴解意眼神凌冽,开口打断她,“阿清是不是不见了?”
话刚出口,两人的脸色又灰败了一个度:“……两位道长进来说吧。”
木门被彻底打开。前日一场雨过后,院落角上的木柴已经被全部浸湿,然而也没有扔掉,只是仍然堆积在角落,散发出一阵尘朽的枯木味。
灶台也好几日不曾生火,不远处的秋千被微风吹起,又落下,上面却不再有阿清的身影。
等进入正厅后,裴解意直接开口道:“阿清是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两人明显已经好几日没睡过好觉,神色疲惫,眼神麻木,裴解意问一句,要隔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反应过来。
“阿清……”……实在太热了。
他本就怕热,更别说在这种情况下。
蒸腾的雾气让大脑也变得昏昏沉沉,裴解意头一点一点的,控制不住困意。
迷糊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裴解意猛地回神,一转头,对上舟多慈清醒冷静的眼神。
舟多慈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微微侧身贴在裴解意耳边,声音极低:“温泉里下了东西。”
距离太近,裴解意甚至能数清舟多慈眼上的睫毛。
他不自然地后退一步,小声道:“……知道了。”
舟多慈点点头,不再多言。
裴解意眨了眨眼,半晌将游离的思绪收回,打起精神对付还在高谈阔论的县令。
又周旋了好一会儿,几人才从温泉中出来。
裴解意长松一口气,还没等他换好道袍,县令又提出要在百花楼宴请两人。
手中的衣服“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舟多慈动作同样一顿。
见两人神色各异,县令试探道:“若是两位道长门规森严,那我们就简单吃个饭也可以。”
裴解意:“……”希望老板娘今夜不在,或者能看懂他的暗示,别上来直接一个奇迹换装。
他捡回地上的衣服,朝着县令笑了笑:“那便有劳县令了。”
县令大受鼓舞,乐呵呵地叫人去百花楼安排了。
温泉中又只剩下裴解意和舟多慈二人。
身上的绯红还未完全褪去,裴解意慢吞吞地穿好衣服,舟多慈早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一旁等他。
“法阵还有几日才能补好?”
裴解意一边在心中腹诽这不是取决于你晚上的进度吗,一边装作为难的样子道:“说不准,可能一两日,也可能三五日。”
沉默片刻后,舟多慈再次开口:“那个小女孩还活着吗?”
腰带在腰间微微收紧,裴解意照例给流穗打了个蝴蝶结:“活着,等吃饭的时候我偷偷溜出去,先把阿清交给她爹娘,不让他们担心。”
舟多慈点点头,不再说话。 “有什么事抓紧说,别磨磨蹭蹭的!”
门口的黑衣人看了眼绿枝,又看了眼裴解意。
裴解意心里咯噔一声,面上不动声色。
好在黑衣人并没有做别的动作,只是压下声音道:“老大,有些事不方便在这里讲。”
解言,为首之人面沉如水,招了招手。示意那人靠近一点说话。
那名黑衣人凑在首领耳朵边,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首领开始变得语气游移不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黑衣人点点头:“消息来源可靠。”
什么消息?
裴解意同样往前凑了凑,只能听见窃窃私语,听不到具体内容。
首领听完后低头沉思许久,而后抬头对着裴解意拱手:“打扰您了,实在是罪过。”
裴解意又装成高深莫测的神态,一言不发,只是淡淡地看了眼首领。
见裴解意似乎不领情的样子,首领咬了咬牙,将头埋得更低:“这次是我们过于冒失了,不知是您在此处。”
一直到那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消失,裴解意才彻底松了口气,连忙站起身将绿枝姑娘松绑,嘴里的帕子也扯出来。
刚解放,绿枝姑娘嘴里就开始骂骂咧咧道:“我呸!别让我再看见这几个狗杂碎,否则老娘见一次打一次!”
舟多慈也跟着从梳妆台下出来,此刻正靠在梳妆台上,双手抱胸,盯着裴解意,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解意并不知晓舟多慈在看他,还在无知无觉地安抚绿枝:“没事了,这些人不是走了吗?”
解言,绿枝点点头:“也是。”
随后话锋一转:“不过,官人你既然认识他们,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不说?”
……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