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解意:“……”
眼见躲不过去了,他磨磨蹭蹭下了床,一脸生无可恋地开口:“这叫大智若愚。你有闲心就帮我想几招,没有就闭嘴。”
林沐同“嗤”了一声,没接他的茬:“我没什么闲心,赵长老倒是有。来之前特地告知我们,你若是再迟到,就替他值夜巡去。”
……都什么人啊!
仙门广场。
赵长老后颈莫名一凉,他转头,对上裴解意哀怨如冷宫妃子般的眼神。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赵长老手中的笔一抖。
裴解意置若罔解,只是缓缓从赵长老身边飘过。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林沐同也跟着在旁边坐下,舟多慈站在他身后,等待仙门大会的开始。
仙门大会这种东西,只会让他想起公司年会。
啧,晦气。
人群到的很快,裴解意用眼神扫过来往之人,在脑海中和系统一起把记忆中的名字和人脸一一对应。
“……主要是因为还在发烧,把病气传给你不太好。”
脚步声渐行渐远,裴解意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身体如铅般沉重,带着意识变得昏昏沉沉。
再次陷入昏迷前,被子被突然掀开,他还没来得及发出抗议,又感觉眼前一重,有什么东西搭在了额头上。
而后裴解意张牙舞爪漏在外面的四肢被人粗暴地重新塞回被子内,连一点缝隙都没漏出。
无处发泄的燥热似乎顺着额头上的冰凉找到了出口,紧蹙的眉头也在不知不觉间松开。
在这种时候,裴解意反而不再说话,殿内陷入一片安静,只能听到药粉洒出的细碎声响,和涌入鼻尖的浓郁药膏味道。
莫名地,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困意浓重,不知不觉间裴解意睡了过去,第一次没有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半夜体温又升上来两次,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额头上的毛巾已经被捂热,没过一会儿又被人换了条新的。
裴解意缓缓睁眼,余光捕捉到舟多慈的背影。
舟多慈侧对着他,手肘撑在桌子上,头一点一点的,眼眸合上大半。
幻觉。
裴解意甩了甩头,闭眼,再次睁开,眼前还是舟多慈。
已经烧出错觉了?
裴解意表情凝重,尝试深呼吸,试图再次入睡。
这次睡得相当安稳,一觉到天明。
醒来时,他首先伸手摸了摸额头,额头已经恢复正常的温度,上面也没有毛巾搭着。
看来真的是错觉,昨晚或许是小吉照顾的他。
裴解意长出一口气,莫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从殿门口堵舟多慈行不通,他就在学堂等舟多慈下课。烈女怕缠郎,反正舟多慈不可能一辈子避着他,他总有机会把话说清楚。
想到这里,裴解意再次燃起了斗志,“噌”地一声从床上坐起来,下床穿衣一气呵成,动作行云流水相当丝滑,直到目光落在桌案上已经打开的金疮药后,凝固了。
再一低头,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毛巾静静摆在床头,昭示着昨晚的一切并非幻觉。
“吱呀——”
门被推开,裴解意僵硬转头,刚才信誓旦旦要堵到的人踏过门槛,双手抱胸,挑眉看向他:“师尊康复了?真是可惜。”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明月高悬房檐,洒下点点月光。
裴解意蹑手蹑脚溜出府邸,沿着舟多慈行进的方向向前走。
左拐一条小巷,又右拐进一户人家中的后门出至大街,裴解意跟在后面胆战心惊,舟多慈在前面倒是气定神闲,身手轻巧,姿态熟练。
没过多久,舟多慈转进一栋小楼中。
小楼花红柳绿色彩丰富,层层灯盏逐个亮起,在寂静夜晚中显出一份诡异的热闹。
裴解意抬起头,上面俨然写着三个大字:百花楼。
趁左右无人,裴解意迅速跑到小楼前,也不管迎客小厮对他投来的诧异目光,从腰间取下百花令牌:“有要紧事,叨扰了。”
小厮狐疑的眼神在他拿出来令牌的那一刻瞬间消失,肃然有礼道:“客官里面请。”
大抵是因为最近魔物作祟的原因,百花楼内的客人稀稀拉拉,连小厮都有些心不在焉,懒懒散散地吆喝着。
也因为人少,舟多慈只要一个转头就能看见大空地里站着的裴解意。思来想去,他“唰”地一声打开泼墨扇子,堪堪挡住自己半张脸,在小厮的带领下朝着二楼走去。
百花楼的老板娘看过令牌之后,重重地拍了拍裴解意的肩膀,眼神坚毅:“说罢,只要是我们百花楼能做到的,赴汤蹈火也要为您去做!”
裴解意打了个激灵,解言连连摆手:“倒也没有那么严肃……”
说完,拉着老板娘在二楼栏杆处蹲下,指了指在楼下不知在等谁的舟多慈:“您先帮我拖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