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多慈忍无可忍:“有完没完!”
裴解意眨眼……
“别眨了!”
“对不……”
“闭嘴!”
裴解意闭上嘴,不说话了。
夜已经深了,百花楼传来的嘈杂声也渐渐变小,远处的灯笼摇摇晃晃,昏黄烛火却照不进这条狭窄的小巷里。
虽然蒙着眼,裴解意仍能看到舟多慈握着匕首的手上已经凸起青筋,忍不住向后退一步。
如果还有来生,他一定好好做人……
半晌过后,舟多慈泄了气,转头看向舟多慈:“拉住我。”
说着,伸出了手。
裴解意一点不见外,毫不客气地抓住舟多慈袖子,还未经大脑捏了把舟多慈的手臂。
太瘦了,基本都是骨头。裴解意在心中摇头叹气。
舟多慈炸毛:“不许动手动脚!”
“好好好,我不动了。”裴解意手往下拽了拽,只捏起舟多慈一个袖角。
剩下的一段路还算顺利。
小巷中寂静无声。裴解意透过白纱,视野朦胧,舟多慈默不作声,嘴角平直,眼中的神情相当陌生。
他不敢再出声,顺从地跟着舟多慈在小巷中行走。
舟多慈显然对这里很熟悉,轻车熟路地带着他左拐右拐,最后在窄巷尽头前停下。
青石砖上堆了不少东西,舟多慈松开他,在砖墙上摁了几下。一道暗门缓缓从墙上凸出来,直到尘土全部落在砖瓦上,才停下。
舟多慈转头看向他:“在这里等着。”
说罢,进入暗门当中。
直到舟多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暗门里时,裴解意才抬头,估测了一下面前的墙大致有多高。
几人高的墙,墙体粗糙,上面有坑坑洼洼的痕迹。
可以上去。
修为尽失是一回事儿,原主自带的灵敏度又是另一回事儿。
面前的墙对于这副身体来说如履平地,裴解意三步并作两步,如同一只灵巧的猫爬上墙头。
视野骤然间开朗,在窄巷尽头,是一个有些破破烂烂的小院。
裴解意压低身体,屏住气息,在看到眼前场景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舟多慈半身浴血,连眼睫上都挂着血珠。
舟多慈对面的人状况更加惨烈,身上连一处好皮都不剩了。双眼猩红,胸口剧烈起伏着:“你死了这条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院落大抵下了禁制,小院之外,连一点声响都听不到。
裴解意趴在墙头上,一动都不敢动。
舟多慈缓缓眨眼,滴落下来的血珠在地上晕开,洇成暗红色。
他没说话,只是手腕一转,匕首雪亮,血槽里的血也跟着落在地上。
瞬息之间,舟多慈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开始行动。那人明显已经力竭,咬着牙双手举起手中的剑,徒劳般面对着舟多慈的攻势。
剑身长,匕首短,无论舟多慈身手如何敏捷,都无法避免手上。
对面之人的伤痕多一道,他自己身上的伤口就多一道。
然而他连眼都未眨,只是间不容瞚地举起手中的匕首,刺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对面之人的气息已经开始变得微弱,应对的速度也逐渐便缓。
舟多慈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血在地上凝聚成血泊。
然而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裴解意已经看不清舟多慈身在何处,只能看到他的残影。
那人提气横剑在胸口,大喝一声,朝着舟多慈冲去。
舟多慈不躲,只是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人的眼睛刺去。
在厮杀之时,其实最致命的并非是谁的速度比谁慢,亦或是谁的剑更钝。
而是生怯。
念头一旦在脑海当中生根,就会不受控制地疯狂生长,直到这种念头将脑海全部占据,久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会毫不犹豫地判处死刑。
比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