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计时多用日晷或者滴漏,做事前有阚英提醒,容初弦从来不记时间。如今正式上朝,换算一下就是从实习生转为正式工,要严肃以待了。
“陛下是说自鸣钟?库房里有两件贡品,只是先帝嫌弃又大又重的,丢在库房许久,陛下若想用,奴婢立刻收拾出来。”
容初弦没想到还真有,立刻点头:“用那个吧,那个时刻精准些。”
阚英面色如常:“是。”
按理说,一个偏远乡下来的小皇子,怎么可能知道西洋贡品?他一开始还会记得掩饰,但这些日子来,在阚英等人有意无意的纵容下,容初弦浑然不记得了。
宛如一只游离在外的流浪猫猫,在多人锲而不舍的喂养下,终于愿意稍稍露出肚皮。
他微抬下巴,露出一丝骄矜:“走。”
早朝在金銮殿举行,容初弦到事,底下文武百官穿着朝服,早已到齐,文武两侧,泾渭分容。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所有官员都恭敬跪下行礼,山呼万岁。
这时,容初弦才有了真正当上皇帝的实感。
原来这就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当皇帝真的太能满足虚荣心了!
“启禀陛下。”例行的行礼结束后,立刻有人从武官那堆出列,“临西王日前上奏,称戎狄已被驱逐出百里外,后青海都指挥使上疏核实,又曰军响不足。”
好嘛,来要钱的。
我颇无奈地看他高兴完了,才补充,“你听没听见我后面的话?她现在身体太虚弱,不能直接清除魔气,至少再等两日看看情况,距离痊愈还差得远。”
长安明从兴奋的劲中缓过神来了,只听见我的话,又呆了一呆。
“哗”的一声,只见另一旁的白术激动得几乎快从榻上掀身翻下来了,“魔气、清除?舟、舟小公子,我的意思是,现在修真界还无人可——”
我见他和回光返照似的中气十足,脸带红晕地看向我,一时都有些怀疑先前用药是不是用重出问题了,一边前去探他的脉,一边很平静地重复了遍,“能治。”
第286章你才认出我?
心潮澎湃,气血汹涌,为情思所致,但无其他大问题。
我看着被我诊脉之后,又呆在了原地,活像是被使了什么定身术般无甚反应的呆头鹅白术,有些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方才收回手,低声道,“待会你的那剂药里也得加清灵草……”
解决了最亟待处理的伤势问题后,要祛除魔气,却并非一日之计。即便是伤势较轻的白术,他在服完丹药之后,也最好等到次日才能经受得起第二次的医灵术濯体和换方新的灵药。
我没那么好的耐心,自然是不可能光待在旁边,守着几人整日的。在确定好白薇的情况稳定之后,便与长安明打声招呼,准备先回玉灵峰,见过师尊,交代之后打理形容,再过来医庐这边。
长安明自然没有不可,反而脸上流露出了点羞愧神情,脸颊有些飘红地想起来——舟道友方才回宗,几乎是马不停蹄地为此事奔波。连他自己都曾沐浴更衣过一番,却不曾注意到舟小公子的劳累,实在不应该。
“自然,你也不要累坏自己。”长安明干巴巴地这么说了一句。
我倒是不曾意识到这底下藏着什么关心之意,只点头道,“嗯,不必担心。”
长安明能获得的探视时间并不长,自然是不能在医庐留到明日的。
虽然不能亲眼看见两位好友真正被治好的场面——不过哪怕是今日发生的这些,也足够给予长安明莫大的信心了。至少他今日回去之后,不再为好友随时可能丧命而担忧。
*
至于眼前这位老者是大夫,而屋内另一位穿着华丽的妇人,是“舟多慈”的堂婶林氏。
“舟多慈”父母相继去世后,给他留下了大量的财产,他还没到十八岁,无法支配这些财产,因此他的堂叔和堂婶成为他的监管人,等他过了十八周岁,这些财产才会归属他。
这有点类似法律规定未成年未满十八周岁,财产由其监护人代为掌管,成年后监护人将财产返还。
堂叔堂婶就是“舟多慈”的监护人。
舟多慈以前读书的时候,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看小说,也看了不少穿越的小说。
故事里的主人公会穿越到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有的是身穿,有的是魂穿。
他不确定自己这是在臆想,还是真的穿越到了古代,继承了“舟多慈”的记忆和身份。
堂婶听了大夫的话,松了口气,“麻烦周老了,还请周老写好药方,我让人去抓来给慈儿服下。”
周大夫捋了一把胡须,“好。”
周大夫起身离开。
堂婶三两步来到床边,手里攥着帕子,拉住舟多慈的手,十分温柔地说:“好孩子,醒了就好,婶子去给你弄些吃的,咱们好好养着,很快就能好起来。”
在舟多慈的记忆里,“舟多慈”的身体极为不好,从小就要吃药,父母相继去世后,身体就更差了,这么多年都没见好过。
望着眼前的人,舟多慈一言不发。他现在还没确定自己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堂婶见他没说话,以为他是落了水受了惊,吩咐平安好生照顾着,说要去吩咐厨房为舟多慈准备补身体的吃食,随后便带着自己的仆从离开了。
舟多慈望着窗外,阳光明媚。
平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问舟多慈,“公子,您想出去吗?”
舟多慈依旧没说话。
平安也没觉得有什么,一边帮舟多慈盖被子,一边说:“公子您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等两天身体好了,咱们再出去,院子里的桃花开了,可漂亮了。”
舟多慈感觉身体发热,或许是落水感冒的缘故,闭上眼睛。
平安见他闭了眼,也就没再说话。
舟多慈就这么睡了过去。他想,或许自己再醒来,会发现这一切都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