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弦捧着药碗,哄着舟多慈:“我带了蜜饯,你乖乖把药喝了,等会儿给你吃蜜饯。”
舟多慈知道自己躲不过,咬了咬牙,一口气将药喝光。他给容初弦看了看空荡荡的药碗,双目满是期待。
容初弦轻笑一声,揉了揉舟多慈头顶被睡乱的发丝,从怀中掏出油纸包着的蜜饯。
——在舟多慈期盼的眼神中,他将蜜饯放进了自己嘴里。
舟多慈瞪大眼,还未来得及控诉,容初弦猛地压了下去,吻住舟多慈的唇。交缠的唇齿中充满甜滋滋的果香,压下了舟多慈口中苦味,蜜饯在你来我往的交锋中被咬成碎末,一点点送入舟多慈腹中。
吻罢,容初弦声音喑哑:“还苦吗?”
舟多慈红着脸摇头。
容初弦望着舟多慈乖巧的模样,突然想逗弄他。
“方才回府,母亲叫我去她院中,她拿出许多女子画像,让我从中挑选一个成婚。”
舟多慈面上绯红瞬间褪尽。
他攥住容初弦衣袖,硬生生从喉间挤出一点声音:“你要娶妻?”嘶哑的嗓音像是破风箱漏出的声音,极为难听。
“那我呢?”
容初弦心有不忍,却又好奇舟多慈的反应。
他不动声色道:“你是本侯金屋藏娇的美人。”
舟多慈脱了力,将自己摔在被窝中,冷淡道:“你若娶妻,日后就别碰我了。”
容初弦皱起眉:“舟多慈,你别忘了我们的交易,你还未让我尽兴。”
舟多慈沉默了。
容初弦戳了戳他的肩膀,半晌,舟多慈启唇,一字一字从口中吐出:“我不想与碰过他人的男人交欢,脏。”
“你……”夜色沉沉,墨蓝苍穹缀着几颗星子,半轮月爬上山头,在床前铺下一格清辉。
“咳咳!”送风阁。
翠竹掩映,青藤绕墙,舟多慈踏着卵石铺的小径进入园中。过了一个石桥,层层叠叠的花木深处传来一阵缥缈琴音,和着桥下潺潺流水声,极为悦耳。
舟多慈眼含笑意,穿花拂柳,抵达柳亭。
亭中一位男子正在抚琴,一袭青衣,清冷出尘,仿若谪仙。
舟多慈笑道:“阿岚总是这么安闲。”
男子按着弦,眼眸转向踏入亭中的舟多慈:“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我有味香总是调不出来,想来请教请教奚大师。”
“你的事都忙完了?”奚成岚放下琴,起身为舟多慈倒了一杯茶。
“哪里能忙得完?”舟多慈抿了一口茶,重重摇头。
奚成岚摸了摸舟多慈的头,笑得温温柔柔的:“小七累着了?”
“倒是没有……阿岚,你帮帮我。”
奚成岚于舟多慈而言,是半个师父,半个挚友。
他的调香之法便是从奚成岚这里学的。
舟多慈支起双手,下巴搭在手背间,表情颇为苦恼,“那香是杏花香,沾点冷味,带几分暖,夹杂一点血腥气息,让人感受到危险的同时,又觉得很安心。”
奚成岚眼眸微凝,敛起笑容:“你又遇险了?”
“没有。”舟多慈犹豫片刻,将自己与容初弦近日之事缓缓道来。
奚成岚是唯一知道他与容初弦纠葛的人。
他与奚成岚都未曾向对方袒露过真实身份,正因如此,他才能向奚成岚吐露对容初弦的感情。
伴着溪风,奚成岚清冷面容间染上怒色,听着舟多慈口中之语,脸色越来越难看。
“砰!”奚成岚猛地站起,一拍石桌,怒道,“他竟敢如此对你!”
“消消气,阿岚。”舟多慈起身绕到奚成岚身旁,按住肩膀带他坐下,笑道,“我也没吃亏,我巴不得他夜夜来我房中呢。”
奚成岚默然片刻,仰头看舟多慈:“若他此生都放不下那个人呢?”
舟多慈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与奚成岚目光相触,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他人是我的,心也早晚会是我的。”
舟多慈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可怖,勾起的唇角僵硬又扭曲,双目透着偏执与狠戾,面容阴森,全无往日沉着。
奚成岚愈发担忧。
多年相处,他十分清楚小七的执念,以小七的性子,最后极有可能两败俱伤。
奚成岚深吸一口气,闻到陷入泥土中微微腐败的花香,稍微冷静下来。
这才察觉到异样。
“小七,我虽未见过你那位心上人,但听你往日所述,他应当是一位善良正直之人,绝不可能做出拿你当替身之事。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