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踏入屋内,李次仔细将门关好,转身笑道:“又是一副新面孔,不知何时能得见程兄的庐山真面目?”
舟多慈:“待日后时机成熟,定当以真容示君。”
李次视线转向容初弦:“这位公子是?”
“他是我兄长。”舟多慈回答。
李次目光在容初弦身上绕了一圈,回首瞟向舟多慈,定格在那张沾着几分薄红的唇间,嘴角一点点挑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舟多慈坦然回视。
容初弦盯着对望的二人,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有些不快。
“今日我们兄弟前来找李兄,是有一事要与你商议。”容初弦沉声开口。
两人闻言,齐刷刷转头望向他。
容初弦微凉的眼风掠过舟多慈,那双清透的浅色瞳仁正专注地盯着他,一眨不眨,容初弦心头那股郁气忽地散了。
“坐下说。”李次将二人引至榻上,从一旁的木柜中掏出一块茶饼,置于梨木小几上,又取出一个竹筒,“你们今日算是来着了,我昨日刚去了一趟玉临山取了那处的山泉水。”
“谯山兄竟精通茶术之道?”
李次将风炉、茶具等物一应摆在几上,摆手:“我是俗人,没什么文人风骨,不过是因贵人们好此道,我才去钻研了。”
李次还是一如既往的坦诚,舟多慈笑了笑,正欲坐下,忽觉背后一凉。
转头,容初弦眼帘微垂,面无表情。
又生气了。
舟多慈暗自思忖。
容初弦似乎不愿他跟旁的男人走得太近。
尽管知道这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并非吃醋,但舟多慈仍不免心生欢喜。
他绕过小几,撩起衣袍,在容初弦身旁坐下,手指钻入容初弦宽大袖袍中,悄悄勾住他的小指。
容初弦睨他一眼,没有抽回手,任两人手指勾缠在一处。
李次似乎对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毫无所觉,用煮好的热水浇壶,对两人道:“这茶饼更是千金难求,它是我祖父去深山里采的茶,茶树仅有一棵,一年只能制出一个茶饼。”
“这茶竟如此珍贵,今日我与我阿兄能饮此珍品,真是荣幸之至。”
舟多慈扭头冲容初弦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是吧,阿兄。”
容初弦瞥向他,“嗯”了一声。
舟多慈两眼弯弯,接着与李次对话:“明日便是会试之期,谯山兄还有心思去取玉临山泉,可见谯山兄对此次科考很有把握。”
李次拿起一旁的木碾,开始碾茶,语气中是满满的自信:“这次的主考官是萧相,我都打探好了,明日必会作出一篇合他心意的文章。”
舟多慈与容初弦对视一眼。
在容初弦眼中,舟多慈看见了微不可察的嘲讽。
两人来之前,容初弦对他说过李次可能会落榜,原先他还不太信,如今一听李次这话,他便知容初弦会一语成谶。
没人比他更了解萧怀璋。
萧怀璋最讨厌汲汲营营的人,李次削尖了脑袋想往官场里钻,为讨他欢心作文章定会惹他生气。
舟多慈轻叹:“谯山兄可否想过,若此次落榜了,你该当如何?”
“我不可能落榜,”李次将山泉水注入茶壶中,问道,“你们要与我商议何事?”
舟多慈:“谯山兄文采斐然、操翰成章,春闱后必然有人找上门来招你做幕僚。若三皇子前来找你,还望你能假意与他结盟。”
李次拿着茶匙的手停在空中,隔着薄薄的水雾望向舟多慈,问他:“你不怕我假戏真做?”
舟多慈微微一笑:“谯山兄是聪明人。”
李次未置一言,往壶中拨入茶叶,清香瞬时盈满屋室。
舟多慈赞道:“好茶!”
李次:“程兄是懂得品茶之人。”
在一室茶香中,三人闲谈起来。
起先,大多是舟多慈与李次说,容初弦在一旁听。后来容初弦也加入其中,他与李次相谈甚欢,舟多慈反倒插不进去了。
舟多慈偏过头,笑吟吟望着身旁男人。
两个时辰后,舟多慈与容初弦离开客栈,走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舟多慈小声抱怨:“阿兄,你今日冷落了我许久。”
容初弦捕捉到少年的不满,目光移向少年因生气而微鼓的脸颊:“这么缠人?”
舟多慈似乎仍在戏中,眨了眨眼,一副天真纯净的姿态:“我最喜欢阿兄啦,不缠你还能缠谁。”
容初弦沉默片刻,再次拽着舟多慈走向暗巷。
“呀!”舟多慈没有丝毫防备,被拉得一个趔趄,撞在容初弦身上,他揉了揉额头,抱住容初弦手臂控诉,“你把我撞疼了。”
容初弦充耳不闻,阔步向前,转瞬间,两人又回到方才那条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