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叶唤了声,这些人中最矮的那人站了出来。
“裴公子尽管吩咐,阿仳入帮十数年,从未出现过差错。”
金兰叶让他们先下去,给裴解意倒茶,裴解意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温热的茶水流入体内,让他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酥麻痒意充斥四肢,冲破缓慢的血流,裴解意很享受这股轻松自在的感觉。
金兰叶微笑着看向他,道:“裴公子怕是许久没这般轻松了吧。”
被他这么一说,裴解意忽而想到自己意外被抓,竟没把药带在身上。
“还得多谢金副帮主,不让裴某也不会好端端坐在你面前。”
金兰叶莞尔颔首:“裴公子这病积年已久,在下不由好奇,究竟是何人与公子有这般深的仇怨?”
“深仇?”
裴解意只是个穿书的,原文对原主的身世提及甚少,他哪儿知道是谁害的他。
金兰叶疑惑道:“裴公子竟不知?水玉寒毒阴邪无比极其难炼,且只产于我苗疆,若非是对裴公子有天大的仇怨,何人会这般费心费力。”
裴解意笑了,自原文开局,他便已经是这副样子了,若真要追溯,岂不是要生生搞出个前传来。
“过去的裴某不愿再提,只想能摆脱了这寒毒便好。”听他这么说,两名暗卫警惕地看向四周。
漕帮众人正与官兵在岸边厮杀,整个甲板上只有他们和舟多慈三人。
“敢问舟公子,这是备了什么大礼来招待我二人?”
铁蒺藜、千刃坑、火舌阵,抑或是铁笼、毒药、猛兽。
暗卫们在心里做了无数准备,但见舟多慈只是从草垛里轻轻抽出一把剑。
他微笑地看向二人,满身银饰在黑夜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周身似有阴气环绕。
“对付你们,一剑足矣。”
猖狂!
两名暗卫成功被激怒,区区竖子也敢同他二人比试,当即拔剑向他砍去,电光火石之间,三人交换了位置。
舟多慈提剑背对二人,神情不变,恍若什么都没发生,而那两名暗卫却在稳住身子后,悄无声息地倒在了甲板上。
鲜血顺着剑尖滴落,舟多慈松了手,手中剑径直掉落在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舟多慈看向岸边的情形,徐武派人去唤了救兵,不断有援军被调来加入战局,漕帮弟兄逐渐占了下风。
总舵帮众人不多,又有半数跟着裴解意和金兰叶走了,其他分舵的人赶来不及,这样硬打下去根本抵挡不住。
舟多慈算了算时间,命人把暗卫的尸体和剑扔进水里,将弟兄们召回到木楼,通知姜北海立即启程。
“咱们去哪儿?”
“宝鹊山,去找砚哥哥他们。”
船只乘风破浪,以最快的速度顺着河道开走。
在他们身后,官府的船也追赶了上来,与他们始终保持着一里的距离。
舟多慈命令全速前进,然而船身忽然猛烈一震,姜北海赶到船尾一看,大骂出声:“妈的,这群畜生把投石车装到了船上,把咱的屁股撞了个大窟窿!”
河水顺着窟窿漫入船身,舟多慈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继续开!”
说完,他随手夺里一个人的弓箭跑到船尾,姜北海正指挥人把船舱里的水舀出去。
舟多慈立在高处,静静等官府的船靠近,随后点燃草箭头,拉满弓弦,将箭直直射入对方的船舱。
裴解意累死累活查案,为的就是找金兰叶询问解毒的办法,恩恩怨怨关他一条咸鱼何事。
裴解意淡然的神色倒映在金兰叶的眼眸里,让他莫名出了神。
金兰叶作为苗疆的圣子,从小生活在族人争权夺利的漩涡中,阿爸阿妈被害,阿姐为护他甘愿献祭,自己则被人从高位拽下踩在泥里。
那段黑暗的日子里,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当然他也这么做了,将仇人逐一手刃后却在杀戮中越陷越深,直到被罪孽反噬。
但幸运的是,即将被绑在火柱上的他遇到了姜北海,并且放下了过去种种,跟着他来到大历。
“冤冤相报何时了,裴公子有这般境界,金某佩服。”
金兰叶眼中升起一丝敬意,裴解意只当他客套,回敬道:“副帮主谬赞。”
船只顺水而行,很快就驶入了宝鹊山河道。
裴解意来到船头,在岸边的山林里看见了不少升起的火堆。
裴解意的目光扫过沿岸,终于在船继续行驶一盏茶后,看见了某个正舞刀的身影。
他唤了一声,杨宽立马往这边看来,惊喜地挥手。
金兰叶指挥手下靠岸,杨宽把捕快们都叫醒。
“裴兄你总算来了,这群水匪都不做人的!噌地一下就跑了,抓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