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多慈抽抽搭搭的把手给他看,张郎中看过以后才告诉他没有中毒,只是吃错了东西起风疹了,还告诉他这种风疹不用治,过几天自己就能消,只是得难受几天。
果然,过了几天以后他身上的红疹便慢慢消了。可他起疹子的事儿后来还是叫李玉梅发现了,她嫌他身上长了东西看着恶心,把他揍了一顿看以后在柴房关了几天,直到他身上的疹子消了才放出来。
自那以后,舟多慈再上山时看到那种野果都离的远远的,生怕再沾染上一点,后来几年,他都没再犯过这个病,没想到今夜又犯了。
身上起了东西的感觉实在难受,黑夜更是放大了这种感觉,钻心的痒意从身体各处传来,让他总忍不住伸手去抓,可舟微漪抱着他正熟睡着,他动了几下舟微漪便隐隐有要醒的趋势,于是舟多慈便不敢动了。
为了尽量忽略身体上的难受,他只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去想着别的东西。
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今晚突然起疹子,只怕是他又吃错或者是误碰了什么东西了。
赶着天好,舟多慈把新鲜的乌梅在院子里晒了两日,晒干以后又拿到灶房里用火熏了熏。听村里人说,烟火熏过的乌梅用来泡饮子味道更好。
乌梅熏好以后,舟多慈便将这些乌梅和他前些日子摘的桑葚一起,熬成了一大锅乌梅桑葚饮。
这东西做其实起来也简单,打了井水倒进砂锅,再把烟熏乌梅、桑葚、山楂倒进水里一起烧开就好。
因想要熬出来的味道浓一些,舟多慈足足熬了有小半个时辰,等锅里的饮子变成清透红亮的颜色时再往锅里撒一把冰糖,不然那味道能把人的牙都酸掉。
饮子熬出来以后,舟多慈舀了一勺尝了尝,酸度正好,入口还有一股浓浓的烟熏味,十分开胃。
听冬哥儿说镇上那些卖酸梅饮子的店铺还会往饮子里撒点桂花,可惜如今的季节还没有桂花,否则应该会更好喝一些。
因为煮了一大锅,舟多慈灌了一壶在舟微漪平时带上山的水壶里,扔到井水里湃着,自己家里留了一盏,剩下的找了个盆子装了送到马家去了。
于是,次日舟微漪上山时便喝上了这种清凉解渴的乌梅桑葚饮,在这炎炎夏日喝上一壶,别提有多生津解暑了。
可他回忆起白天吃过,动过的东西,都没什么特别的,唯一特殊的只有那盘小银鱼。
听说村里以前就有人因为吃了鱼身上起疹子的,他估摸着自己这次也是因为那小银鱼才会突然变成这样。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往前走。
舟多慈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白日里舟微漪上山打猎,他就在家忙活一些生活琐事,夏天冬和马卫锦不时会上家里找他,和他一起做活儿,说说话。
因着舟多慈的缘故,夏天冬和马卫锦也熟悉了起来,两个人都是爽朗的性子,自然也玩得来。
几乎每一次舟微漪从山上回来,都会发现家里多了些什么。
有时候是院里新晒的干货、有时候是柴房里多了两个新编的竹筐,还有的时候是门前和后院里那些新长出来的菜苗苗。舟多慈对他菜地里的菜十分上心,每天都会给它们松土浇水锄草,如今,长得最快的那一波已经从地里冒出了点尖芽来,颜色嫩绿,新鲜水灵
小院里渐渐的多了许多新的变化。
舟微漪每天在山里跑辛苦,舟多慈便想着法子给他弄吃的,原本没滋没味的干粮竟也被他整出了许多花样。
包子、烙饼、煎饼卷子,馒头,轮着来,里头要么是给切开塞了肉,要么就是夹了荷包蛋和其他的菜条子。
舟微漪是猎户,有时上山打猎时不小心失手把猎物打死了便都留着自己家吃了,因此他们家是不怎么缺肉吃的。
前些天,舟微漪一连攒了许多天的猎物,给家里留下一些,又给马家送去两只,剩下的都拿到镇上去卖了,带回了六百多文的铜板,一个大浴桶,和一匹棉布。
浴桶是给舟多慈夜里洗澡用的,棉布也是给他买来做衣裳的。
舟多慈嫁过来时只带了两件旧衣裳,还都是打了许多补丁的,每日就这么换着穿,这些舟微漪都看在眼里。
上次去镇上的时候手里银钱不多,便没有买,这次可算有钱买布了。
舟多慈摸着那棉布的料子柔软又透气,很是舒服,觉得给他穿浪费了,便没有给自己做,而是给舟微漪缝了两件里衣。
舟微漪常在山里跑,外衫常常容易被树枝勾破,倒是不必穿太好的,否则勾破了心疼,不过这贴身穿的里衣还是料子舒服些的好。
只是舟微漪拿到衣服以后却好似并不太高兴,抿着唇没说话,舟多慈看着他的脸色,有点惶然无措。
这一夜对舟多慈来说十分难熬,风疹这东西原本就是夜里比白天更严重,犯得厉害的时候有些人甚至会不管不舟的把自己抓出血来。
舟多慈只觉得自己的身上像是有几千只蚂蚁在爬,不停的啃咬着他,他痒得一夜没睡着,直到天快亮了的时候才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舟微漪早上起来的时候,舟多慈难得的还没醒。
因着舟多慈身上的风疹团恰好都长在衣裳遮挡下的位置,舟微漪也没有发现,只以为他是昨天太累了,没有叫他,自己到灶房热了几个馒头,还给舟多慈留了几个放在笼屉里,然后便出门上山了。
等舟多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上午了,阳光透过窗子将房里照的亮亮的。
“上山?”初闻他要上山时,舟多慈还愣了一下。
成婚这几日,舟微漪一直在家里随他忙东忙西的,他一时竟都有些忘了,舟微漪是个猎户,是靠打猎营生的。
这样想着,舟多慈心里一时有些歉疚,要不是要弄门口那片菜园子,也不用耽搁他那么长的时间,于是舟多慈连忙点头道:“好,我知道了。”顿了顿,他又问了一句:“那你夜里还回家吗?”
他还记着相公说起过,他以前打猎时都是好几天才下山回一次家。
“回的。”舟微漪闻言点头。
山里倒是有一座小木屋,有床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
若是在以前,他孤身一人嫌麻烦,一年便有大半的时间都歇在那小木屋里,只有要下山卖东西和冬日里不打猎的时候才会下山。可如今却不同了,他娶了夫郎,家里还有人等着,夜里自然是下山的。
再说,他也有些自己的私心。
他刚娶了夫郎,正是得了些滋味的时候,每日只想寻了机会多和他相处,说会话,可以后他一旦上山打猎,一日就只有夜里的时间能见见夫郎了,哪儿能不回来。
虽然夫郎并没有说出口,但舟微漪看出了他方才问话时眼里的惶然和希冀,心更是软了几分。
可他确实必须要上山了,原本他计划的是等陪舟多慈三日回门的事弄完以后他就要上山的,后来因为开菜地的事儿,他已经耽误了几日。
这段时间家里头花了不少钱,他得勤快些,才能养得起夫郎。
从来没睡的这么迟过,舟多慈心下一慌,连忙掀开被子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