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件事,更接近本能先于理智。
“嗯。”聂慎远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侧,“然后呢?”
裴景元靠着白色的大理石厨台,望着百叶窗缝隙里的光芒。
“我当时也没明白为什么元宝不见了我那么着急,回来的路上我知道了。”
他垂下头,“原来我心里一直在害怕,我想元宝能突然出现,也可能会突然就……”
语音低落下去,像是一阵风,倏忽地消失了踪迹,只留下些许不安。
聂慎远抬起胳膊越过他的肩膀,把人往怀里抱。
裴景元的后背紧紧地贴上他宽阔结实的胸膛,耳旁是他俯首贴来的侧脸。
安静的厨房里,他只知自己的心脏跳动的节奏,时慢时快。
“我也想过这一点。”
聂慎远缓缓道,“景元,别害怕。既然元宝会来找我们,那自有命运的安排。”
他言语间的气息涌在裴景元的耳侧,令他的耳垂迅速充血发烫。
裴景元难得的没有躲开,搭在料理台边缘的手指,一下一下戳着硬石。
“可能是我演戏的缘故,总是脑补很多有的没的,就……难免不安忐忑吧。”
他像是个小孩子,坦白自己陡然出现的无助。
聂慎远的鼻尖蹭了一下他柔软的耳垂:“没关系,你想到什么心里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我。我来分担你一半的不安,一半的忐忑。”
裴景元只听说过:分担快乐喜悦。
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同他这么说。
他的食指按住温凉的料理台,用力抵住,像是抵抗此刻过于温暖和柔情的瞬间。
“我……我倒水。”
聂慎远发出沉闷而性感的笑声。“我来。”
裴景元心道:笑什么?他又没说什么好笑的事情。
聂慎远松开他,在暗色中取杯子倒了一杯温水。
百叶窗的阴影落在裴景元的眉目上,偏偏两道百叶之间的光芒落在他唇上。
聂慎远握住水杯的手紧了紧,仰头慢慢饮下,视线却始终落在那双唇瓣上。
——今晚的酒是喝得有点多。
他却不知道,被阴影挡住的那双狐狸似的眼睛,眼波流转间,游移在他仰起的脖颈上。
厨房里极安静,只有聂慎远喝水时发出的咕哝声。
裴景元总感觉半杯水喝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视线停留在他喉结上半晌。
他轻咳一声,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渴?”
裴景元抿了下干燥的唇,就坡下驴:“嗯。”
正要去取水杯时,聂慎远道:“我来。”
聂慎远重新倒半杯递到他唇边。
裴景元低头喝水,才喝一口才意识到
——同一个杯子。
阴影中,他快速地眨了眨眼,轻微避开:“好了。”
顺着口腔滑入胃里的,仿佛不是温水,更像是一把火。
他转身就往外走,“那你快洗澡吧,我去睡了。”
“去吧。”
聂慎远没动,斜靠在料理台边。
百叶窗的光影间,他轻微地转动玻璃杯,仰头继续将剩下的水喝完。
卧房。
裴景元窝进床里,脸贴着暖呼呼的小元宝,耳朵却不自觉地竖起来,听某个轻微的脚步声。
怎么一直在厨房没动吗?
在想什么?
裴景元瞎琢磨间,元宝发出哼唧的小奶音,将抱着的小玩偶往小爸怀里塞,睁开迷蒙的眼眸。
裴景元圈住他,凑到小脸前去,轻柔地哄着:“元宝,小爸在哦。”
“小爸~~”元宝模糊地看清楚小爸的脸,轻哼哼两声,小嘴巴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