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笔,将早先粗略打好的腹稿填补其上。
通天挑了些自己勉强能够入眼的职司填写,诸如天庭各部主管、星神主位。
只是,方才填完这一波,通天面对其余品级低下、事重权轻的名额缺位,心中逐渐有一股郁气滋生。
他越想越气,觉得自己门下不该受这份憋屈。
随即,他停住笔抬眼看向元始:“二哥既是有心,不若再行多分担一些吧!”
元始神情一怔,觉察到通天情绪不满。
他面上现出一丝无奈:“如今昆仑也是极为空旷,并无人员冗余。若要继续填补,就只能拿凡人充数。”
纵然门下十二弟子有些许不尽人意之处,但元始仍旧不舍放手。
通天闻言,却是打开了一条思路:“届时,封神一事必然依托下界王朝兴替。其中若有颇具人望的文臣武将,也可成其神道,分掌各天庭各处职司。”
通天越说越觉得此言有理。
天庭那些大小官职虽不被圣人弟子放在眼中,但于等闲修士而言,仍旧算是一份不错的机缘,更何况那些凡俗文武。
况且,那些文臣武将擅长理事,打理杂务的能力甚至更优于等闲修士。
闻听此言,其余诸圣神情一滞,下意识抬头看向端坐在高台上的道祖。
道祖面色恬淡,双目微垂,并未透露丝毫情绪。
元始便看向太清,眼神略带问询。
太清微微点头,幅度几不可察:“此法可行,但不可滥用。”
言下之意,多数职司空缺仍需修士填补。
元始了然,转而又向通天规劝:“截教弟子不修德行者不在少数,倘或不能上榜封神,日后必定坠入轮回。你又何必固执坚守,将他们名字填入榜中,未必不是一份光明前途。”
虽然元始近日对自己门下十二金仙颇感失望,但对通天门下诸多闲杂弟子,他依旧十分瞧不上。
不过,元始言语这般直白,却并非有意刺激通天。
他自有一份底气,笃定通天不会因此同自己怄气。
这份底气源于他亲眼所见:“我前些时日去到东海,你正在金鳌岛讲道,许多外门弟子都不曾得你通知前往听讲。”
“想来,你也是已然意识到那些门人不堪大用,何不就将他们填入榜中。以他们资质心性,自然难以担任什么要职,填充各部作为属从便是。”
各部属从不须太高资质修为,也不必承担过多责任。
虽然相对于各司主位少了一分轻贵,多了几分琐碎,但也好过日后坠入轮回。
若非今生有幸入得截教门下,以他们自身而言,还未必能够触碰这等机缘。
通天顺着元始言语回顾前番缘由,果然并未生恼。
不过,他却也并未就此照办,而是睨了接引、准提二人一眼。
随即,他面上现出一丝玩味表情,同元始说道:“二哥有所不知,那些弟子并非我有意摒弃,实在是早有西方二位道友已将他们预定。”
此言一出,紫霄宫内肃然一静。
其余诸圣尽皆讶然,唯有道祖鸿钧面色如旧。
接引、准提正要出言辩解,通天却是冲二位和煦一笑,微微摆手,将他们所有辩解之语堵在腹中。
而后,通天继续同元始讲述其内详情:“他们如今一心等待契机,日后便要前往灵山,聆听西方大道。他们既是同我上清一脉无缘,听我讲道又岂不是浪费他们时间。”
“至于送他们上榜,更是不妥。我若如此行事,岂不是让西方二位多年努力尽数化作泡影。”
通天此言,却并非真心。
他自然知道,那些弟子既然已经受了准提蛊惑,无论日后上榜与否,必然都是西方门徒。
然而,他宁愿让这些弟子完好无损遁入西方潜修,也不愿让西方势力的触角借此再度深入天庭。
元始在听到西方二人将主意打到截教门人身上之时,便已有些坐不住。
他虽不知通天出于何种考量对此事这般克制,但此时三清一体,他却必然要有所表示。
“贫道一直觉得那些弟子不堪大用,难得仙缘。未曾想,他们竟是入了二位道友法眼。想来他们必有过人之处,应是贫道看走了眼。”
元始言语虽然客气,语气中却蕴含一股阴阳之意。
接引准提二人面色讪讪,无言以对,惟报以苦笑。
然而,元始接下来的言语,却让他们连苦笑表情也难以维持。
“听闻西方大道一向精于前世今生,讲究生死之间有莫大造化。二位道友既是有心为那些弟子赐下大道机缘,我等兄弟自也不能太过小气,便也该送他们一桩造化。希望他们悟透生死之后,来世能更好聆听、领悟西方大道。”
元始言语之间,杀机弥漫。
接引、准提二人自不会怀疑元始是否拥有这份能力,也不敢赌他有没有这份决心。
只是,他们在此事上纵有万千缘由、百般无奈,被人提前觉察便是毋庸置疑的理亏。
更何况,此时再从他们口中说出任何辩驳之语,都不会有丁点儿信服力。
他们没有信心打消元始心中杀机,也不愿同三清正面对立。
于是,二人只好向道祖求助:“还请老师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