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梓略微客气一句,终究又提及人族之事:“道友也知,我如今身为人族之师。人族如今发展还算有些起色,只是身处洪荒腹地,日后还要面临一桩巫妖之争,怕是难以独善其身。我欲将部分人族迁徙西方之地,一来可以填充西方广袤荒芜。二来我所移栽灵根,终究比不得先天生长之物,尚需有人打理。再者,也可为人族保全一份生机。”
他眼见镇元子面上并无异色,又歉然道:“只是人族日后迁徙,必然途径贵宝地,难免会有扰道友清静。”
却是他恍然发现,在他的谋划之中,竟是不好绕过万寿山。便将人族如今困境稍加透露,但却并未牵扯圣人图谋。
镇元子闻听此言却是并不在意,反倒对其劝慰道:“道友此言却是过虑了,贫道久居此地,日常觉得此地过于冷清,缺少人气。如今道友此举,岂不正如我意。”
他又论及文梓西迁人族之举:“西方二圣大教新立,困顿于西方贫瘠,正是求贤若渴之时。道友遍栽灵植为其焕发生机,再将人族迁徙过去,如此正好解决西方困局。二位圣人对于道友此举必然乐见其成。”
“只是西方之地终究贫瘠,堪称山穷水恶、荒芜至极,若想在其中为人族打造一个栖息之地,道友心神必定耗费不少。”
镇元子已知文梓对于西方贫瘠并无实际概念,是以先行作出提醒。
开发西方之地,绝非易事。
岂不见西方二位已然成圣,对于此事仍旧无策。
如今文梓虽身具造化之力,执掌繁衍之道,但若将西方改造至可供人族安居程度,亦非朝夕之功。
文梓对此却颇有信心:“我之前也是知晓西方二位师叔求贤之心,才敢做此打算。但求二位圣人许可,其余些许困境,人族自能克服。非我自夸,人族上下一路行来也是攻坚克难、坎坷至今,并不畏艰惧难。”
由他内心所想,若能以这等磨砺替代巫妖劫难,何尝不是一场考验。于人族而言,不失为一桩幸事。
镇元子见文梓心有定意,也不再多说其它,直言道:“我山中上下,道友但有所需,尽可自取。”
然后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道友久居宝地,恐对西方不知详情。西方不仅土地贫瘠,灵气也是甚为稀薄,若栽种灵根、灵植过密,那里灵气恐难以为继。既是道友有心交由人族打理,不若掺杂部分等闲草木进去。一来可以点缀生机,再者也不会对灵气过于消耗。”
“道友所言,甚是有理。”文梓沉吟片刻,他此前确实对此有些忽略。
“今日同道友相谈,文梓受益颇多。别无长物,唯有造化一道还可出手,此物便赠与道友,或于人参果树有所助益。”文梓手中凝结一团浓郁造化生气,将其交于镇元子。
随着文梓境界提升,他虽鲜少向外界显露,但如今造化之力对于人参果树这等极品灵根也是大有助益。
镇元子双手接过,仔细感应一番其内生机,面上露出讶然神色,惊道:“道友果然出手不凡。若将此物尽数吸收,我那人参果树每季或能多结三枚果子。”
这样说着,不忘将此物小心收于袖中,而后将袖口拢住,留待日后供给人参果树慢慢吸收。
口中犹自谦辞:“贫道不过些许微末之见,哪里值当道友这般厚赐!”
第89章绿色走廊
镇元子得了文梓所赠造化生气,在文梓择取草木灵植之时热情无比,仿佛要将整座万寿山都送给他带走。
文梓再三推让之下,也是将造化空间塞了个满满当当。
离了万寿山继续前行不久,便是西方地界。
文梓浦一进入此地,便感觉一阵肃杀之气迎面扑来,与他先前所想大不相同。
他举目望去,目之所见,尽是遍地黄沙,间或有几块坷垃,却丁点儿沃土。空中唯有凌厉庚金之气弥漫,其余五行之力尽皆蛰伏。
如今文梓既是有求于西方二圣,自然也已备好诚意,虽被此地景象震撼,但也不至退缩。
开荒之事便从脚下起始。
他从造化空间中取出息壤一抔,散于脚下,勾动此处地气,待到深处地脉之气涌出,他便以造化生气将之固化。
而后将事先准备的灵根植入,施法催动其根系下沉,直至连通地脉之处,借由灵根之力,衍化一方沃土。
事毕,四周植以平凡草木,青松、翠柏,果苗、灌木。
不拘何种植物,但凡能于此地生根者,文梓尽以造化生气辅助,使其扎根深处,恣意生长。
如此,便算是拓出一方绿圃,再留下足够造化生气,静待其自行繁衍出一块绿洲。
他以自身行进方向为标,左右阔五十步,前后距一百丈,开拓两列绿圃相向而行,伴随着文梓前行的脚步,一路蜿蜒向着灵山之地而来。
灵山之上,须弥圣境。
接引、准提二位圣人目光透过虚空望去,却见西方贫瘠大地之上,一条绿色巨龙裹挟着勃然生机,自东土边界而起,于空中弥漫的庚金之气间腾跃,蜿蜒奔向灵山而来。
见得这般场景,二人面面相觑。
“文梓这是要践行前番承诺?”接引面上疾苦之色为之一滞。
这却是出乎二人此前预料,他们原本还欲借由此番因果招揽东土俊才,如今文梓竟是以这般精诚之举报还。
若任由文梓如此施为,待到绿色巨龙蔓延至灵山,莫说是一柄须弥金精锄,就是连同那场梦境中损伤功德金莲的因果也可一并抵消,甚至还有富余。
他们再想以此谋取东方才俊,必然少些名正言顺。
可要阻止文梓此举,二人又难下决心,西方之地积贫已久,如今难得有转圜之机,他们又怎么舍得轻易将其拒之门外。
“此子这般尽心,怕是不止践诺一桩因果,或另有所图。”准提如是断言。
接引微微颔首,对于准提言语极为赞同,并稍加补充:“且观其行事迹象,文梓此次所图不小。”
“我们是否应当先行探问其图谋之事?不然待其如此一路来到灵山,所谋之事不如我等所愿,届时岂不要欠下因果!”
却是准提眼见文梓这般行事,心中隐隐不安。
接引却有不同看法:“你我所欠因果也不止一桩,多此一项也无关紧要。如今文梓有心开发贫瘠之地,你我也不必相扰,且作不知。只当其为践诺而来,再行谋取一些功德。若他另有图谋,终会前来此地分说,我等静观便是。”
这一静观,就是百年。
百年间,文梓不停重复着同样的步骤,逢山不停,遇水不绕。
就此一路缓慢而坚定地向着灵山方向逼近,身后留下一座座小小绿洲,绿洲顺着文在前行方向蔓延,前后相交,中间余下一条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