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炭盆里的余烬散着微弱的暖意,驱散从窗缝渗入的腊月寒气。
林知行面对着房门,端坐在一张红木方桌旁,腰杆挺得笔直,如同他此刻紧绷的神经。
青旋县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只是外罩了一件锦面夹棉比甲,衬得她身形愈挺拔利落。
相较之下,林知行似乎又单薄了些,青旋县主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
林知行也是一样,一看到对方,就想起对方执鞭的样子。
这两日,他没有出过房门,除面色仍显苍白外,面上倒看不出异样。
青旋县主瞬间想到对方手腕和脚踝上狰狞的旧伤,他昏厥时的神情。
“见过县主。”
就在青旋县主怔愣的瞬间,林知行已站起身,眼神平静无波,如同结了薄冰的湖面,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
他声音低沉清晰,是标准的官场礼节用语,“请坐。”
青旋县主微微颔。
林知行执起桌上的粗陶茶壶,稳稳地为对面的空杯斟上热茶,面色平静地同对方商量接下来的抓捕。
“根据老廖提供的线索,宋捕头已经确认了三处接人的地点,并且暗中抓了几名猎手。
他们的说法同老廖完全一致,只认识中间人,其余皆不知情。
再监视没有意义,是时候动手了。”
青旋县主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执壶的手上。
动作平稳有力,指节修长。
然而,她的目光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不自觉地瞟向他被宽大衣袖覆盖的手腕。
想着那些细密交错的旧痕
“县主?”见对方久久没回应,林知行抬眸看来。
青旋县主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哦,好。”她迅收回心神,将那点探究和残留的尴尬压下,重新找回平日里的果决,“我这就让人去通知父亲和永城知府……”
林知行几不可察地点点头,没有再言语,只是缓缓放下了杯子。
青旋县主起身离开。
这次出京缉凶,在救下那些孩子时,林知行等人就已经在策划出京的行动。
他们在暗,敌人在明,应该没有问题。
“但愿一切顺利。”
青旋县主踏出门槛之时,听到林知行的低语。
她这才想起对方完全没提那日午后之事。
她还想着,若对方提出质问,她正好把心中的怀疑说出来。
眼下对方大度的不提及,她反倒不好开口质问了。
“罢了罢了!等案子解决了再说。”青旋县主暗道,随即带着程始出。
同一时间,永城知府派出官兵封锁了高阳县衙。
汪县令如往常般不在衙内,正坐在软轿中,命衙役巡视附近山头。
冷风钻入掀起的轿帘,他不满地将帘子放下,兀自盘算本月进账,浑然不知老巢已被端。
永城知府以巡查地方、遇举贪墨的名义,打了汪县令一个措手不及!
待其仓促赶回县衙,书房文书已被尽数带走。
汪县令赶紧自证,称自己进山只为巡查。
高阳县命脉系于煤矿,他口口声声皆为黎民生计。
结果宋大一提施粥之事,他立时语塞。
这两日宋大目睹了流民惨状和汪县令的贪婪无度,心里正憋着一股火。
见对方哑口无言,一脚踹了过去。
青旋县主带人围了那处别院,抓了五人,同一时间,程始也将那些已经露过面的猎手捕获。
所有被抓的人,都被临时关在高阳县衙。
林知行有自知之明,没有参与到行动中,只在客栈中静候。
直到衙役来通传,他才同影卫赶去高阳县衙。
县衙中,平西王吴玠主动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