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是你的第一次?(三合一)
◎不打算躲开。◎
后排静静流淌着晦涩黏稠的气息,前排司机专心开着车,并不知道后排发生了什么。关注细节、以及并不想被其他人类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的邪神早就竖起了一道结界,将车后排全然变作一人一邪神单独的空间。
“嗯?不够吗?”越裴回听见少年疑惑的发问。
男人头懒懒靠在车座头枕上,饥渴症的发作让他脸上多了点细微的汗水,濡湿了发丝,黏腻地贴在额上。他半垂下眼睑,那双黝黑的眼在昏暗的环境下有些沉寂,当车窗外路灯一闪而过时,便像是黑暗江水里闪过了微光,一晃即逝。偶然,光亮也会在唇上掠过,蒙光,透出那太淡的唇色来。
林惊度问出这句话时,大抵是一直仰起脸注视着他的。少年的脸隐没在阴影里,叫人看不太清,只能见隐约轮廓。
他还在等他回答。
腕骨上的触手轻微挪动着,越缠越紧,摩挲的“咕叽”声间留下一片湿滑。腕足上的吸盘不自觉地吮着人类的皮肤,在上面留下一个个浅红色的痕迹。
男人想说“骗你的”,但嘴唇张合,怎么也说不出。短暂的触碰会带来片刻的舒适,但随之而来的会像毒药叫人上瘾,一点一点吞噬掉他的理智,只要有这一次,越裴回敢确定,他就会想要下一次。
所以他不敢给出回答。
可他的沉默给了林惊度错误的信号。林惊度寻思,人类肯定又不好意思了。人类老是这样,想要求收养不直白地说,想要出去玩也不直白地说,吃不了东西也不直白地说,仿若弯弯绕绕才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他忍不住轻轻嘟囔:“真是的,连治病都不叫我放心。”
独属于邪神的阴冷气息骤然靠近了越裴回,少年无声无息地凑过来,在衣料摩擦间才有了细微的窸窣声。他挤入男人怀里那逼仄的空间,扭了扭身子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往后靠了靠,很自然地贴上热源:“这样,你会好多了吗?”
“……”
越裴回继续保持沉默,没说话。可能坐姿还是不舒服,少年动了动,蓬松的头发总会擦过他的脸,带来一阵酥麻感。
林惊度奇怪,人类的身体怎么僵硬得跟石头一样?他疑惑地扬起脑袋,却发现男人压根没看他,越裴回的目光落点似乎是司机的座椅头枕,仿佛要把这黑不溜秋的皮质外壳研究出花来。
林惊度误解了,沉思了,困扰了:“是不是还不够?那我再放点触手——”
他话还没说完,男人深吸口气,像是成功做好思想建设一般,抬起手臂,环住了他。
属于男人的气息全然包裹住了林惊度,邪神微微一怔,没说出的话堵在舌尖,再也说不出半分。
有点开心,但也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触手一缩,消失在了本就狭窄的车内空间中。后排只剩他们两人了,男人指尖有点抖,但搂得很紧,饶是邪神自己,都挣脱不开半分。
少年抿了下嘴巴,把自己又往宠物怀里缩了缩。可能是宠物不习惯贴贴吧,其实饲主也不习惯这么被人类的气息包裹得密不透风,但饲主喜欢,心里不自觉荡漾起愉悦情绪。
所以,饲主决定去习惯。
正泛滥着喜悦,林惊度便听到头顶传来深深一声叹息,他刚想抬头看看怎么回事,男人的下巴却轻轻搁在了他毛茸茸的发间。
轻微的触感抵在头顶,邪神不动了。
越裴回没看他,眼睛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夜景,低声说:“这是我生病以后,第一次抱住谁。”
“噢,我是你的第一次。”邪神慢慢从僵直的姿势恢复了,他习惯什么总是很快,现在也很快,在越裴回怀里化成软绵绵的一团,抱起来很软乎,像没有骨头似的。他抱起来也凉凉的,车内开了空调,但在怀里也是刚刚好的程度。能触碰到的皮肤像冷玉,细润浅凉。
暧昧的氛围被打散了些,越裴回抱人的手紧了紧,闭闭眼纠正:“这句话有歧义,下次别这么和别人说。”和他说还行,别人听见恐怕会多想。
邪神改口很快,面色镇定:“哦,那我是你第一个抱住的。”
“……嗯。”越裴回低低应道。
其实,第一次得知自己患这样病症的他,是感到可笑的。根本不想接近其他人的人却疯了一样需要去拥抱什么,贴近什么,可他却排斥任何人,一触碰到其他人的皮肤,就会有反胃感涌上喉咙,叫他难以忍受。
所以,他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不拒绝林惊度的接近。甚至,不觉得烦。
拥抱,在当下,似乎比药更有效。
安静地拥抱了一会儿,越裴回的状态有所好转。他低头看着真的在怀里坐着不动的家伙,终于把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语调温和,并不是质问的语气:“所以,你怎么不装了?”
林惊度拖长语调,诚实地说:“嗯……因为觉得我演得好烂,你应该也看出来了。”
他听见男人低笑了声,然后话语里含着点笑意:“我该夸你笨,还是该夸你乖?”
“……”林惊度幽幽说,“都不要。”
“那你是什么物种?”越裴回问,回想起刚刚接触到的触手,男人思索,大概会是一条小章鱼。
林惊度想了想,邪神里面,他算什么物种?
想不出,他老实说:“算邪神吧。”
越裴回圈住人的手一顿:“?”
等等,什么神……?
以为人没回答是没听清,林惊度认真重复了遍:“我是邪神。”
深吸口气,男人抬起一只手,捏了捏鼻梁。
“怎么了?”林惊度疑惑地问。
“没事。”男人平静到有点诡异,“你等我缓缓。”
林惊度想了想,醒悟,皱着眉强调:“我对毁灭世界没兴趣,对吃人没兴趣,对制造混乱没兴趣。”除了中间的那条没干过,别的他都干过了,没意思,不干了。
越裴回:“嗯。”
他顿了顿,说:“看出来了。”
林惊度说:“我只想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