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窗外夜凉如水。宣景舟躺在床上,抬手用小臂遮住眼睛,心绪纷乱。
傍晚时宣母的那一番话,就像是当头棒喝般,敲碎了他的壳。
他对关圣白的不同,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自己也心知肚明,但以往他总是笃定地把那当成对自家猫咪的关心。
因为是猫,所以拥抱可以接受,撒娇可以纵容,调皮可以包涵……
认识关圣白以来他所做的一切,在自己心里都打着宠爱猫咪的旗号。
久而久之他也就忘了,第一次和关圣白正式见面的心情。
那时他对关圣白的印象不算正面——因为这个少年和私生粉的行为如出一辙,上来就是一个草率又失礼的拥抱。
即使面上表现得再温和,宣景舟也明确地知道,自己是个距离感很强的人。得知那天的“小私生粉”是许枫色的弟弟后,他本来已经做好了礼貌且疏离的姿态。
却在看到少年的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细软的白色发丝被风撩得凌乱,有两小簇刘海颤颤巍巍地在他细密纤长的睫毛边扫动,惹得少年不适地眨眼,冰蓝色的眼眸被断断续续地遮住,教人看不尽兴,不自觉地陷在其中。
二十多年以来,宣景舟从没有过任何一次心动,读书时,周围都是悸动的青涩暧昧,却无法在他身上沾染分毫。胡开心和许枫色在一起那天,激动得拉着他喝到烂醉,说他像个无欲无求的圣人,可千万别单身一辈子。那天他滴酒未沾,想了想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又见面了……真巧啊。”
少年一双笑眼弯弯,浅淡的唇被路灯染上几分颜色,像不慎跌入人间烟火的精灵。
而我不过一介凡人。
可之后的事如同坍倒的多米诺骨牌,打了宣景舟个措手不及。从他们相逢,到关圣白身份暴露,短短不到一天时间,刚认识的美少年摇身一变成了自己收养的小猫。
宣景舟甚至没来得及给自己下一个失恋的定义,便被小家伙亲昵又依赖的姿态蒙蔽了双眼。
再回想起初见的场景,潜意识便告诉自己,那只是你对绒绒的熟悉感罢了。
“妈妈可没见你和别人这么亲近过。”他想起宣母和他说这话时,一脸了然的神情。
他当时有些哭笑不得,心想:可那不是别人,是我的猫啊。
而下一秒,脑海里便不合时宜……又或者说,是恰到好处地闪过他们初见那天的画面。
下车时关圣白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袖口,便粘着不放了。
而他没有甩开。
我对小关态度特殊……真的是因为绒绒吗?
他愣在当场,到最后也没有想出反驳宣母的话。
或许是因为睡前乱糟糟的思绪,第二天宣景舟比以往早醒了两个多小时。他先是习惯性地看了眼身边的床铺,却没有找到平时都会以各种放荡不羁的姿势熟睡在此的关绒绒小朋友。
“绒绒?”他一时间把昨天的事忘了个干净,骤然清醒,掀开被子下床找猫。
阳台、储物间、大小柜子、床底桌下、甚至窗台和门外他都找了个遍,却没有发现小猫的身影。
他换好衣服,正打算去小区里再找,手机突然响起——是老怂的电话。
“喂?老怂,急事吗?”他边系鞋带边问,“如果不太急的话,我稍后给你回电话?”
“哦,就是想问你一下,我们物色到一个合适的ad。”老怂言简意赅,“连续两次登顶国服的射手,逆水行舟。”
宣景舟动作一顿,问:“连续两次?”
“是啊。”老怂笑,“之前不说登顶过一次,被挤下来了吗?”
“这我知道。”
“那小子昨天晚上又是一个通宵,给打回来了,现在还在排,胜点比第二高了不少,牛吧。”
电话那边,老怂显然是很满意这个横空出世的adc,笑得爽朗,宣景舟听着却眯了眯眼,重复道:“一个通宵?现在还在排?”
老怂被他突然偏离的重点搞得一懵:“对,对啊……说起来你直播说你俩以前就认识?怎么样,问问他有没有意向?先不打扰你了,不是还有急事?”
“现在没有了。”宣景舟微笑,“我去问问他。”
挂了电话,他换下刚穿好的鞋,转身回了卧室打开游戏客户端。
好友列表里,“逆水行舟”的名字赫然亮着,显示正在对局中。
他不带温度地笑了笑,又打开逆水行舟的直播间,进去就听到少年神采奕奕的声音。
“再排最后一把!等会儿家里人要睡醒啦,得赶在他发现我偷偷出门之前回家。”
宣景舟轻笑,打开qq拨通了关圣白的电话。
“父母?不是父母,我不和父母一起生活啦。”关圣白在水晶回复状态,顺便跟弹幕聊两句。
[我去所以小行舟真的成年了啊?]
[肯定吧,跟宣队打职业之前就认识的话,怎么说也不可能差太多岁。]
[啊,小行舟过年也不回父母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