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触及信仰的风波巨变中,洛尔迦静静跟随费德丽卡一同离开了大都会,从此他们再也没有出现在这里。
教廷之内,何塞坐在圆桌前,神情寡肃。
在他眼皮下,红衣主教与教廷国务卿黑压压围坐。
洛尔迦堕落,这是始料未及的,偏偏在他施洗的重大时刻,教皇痛心疾首,一病不起,甚至要为心爱弟子的离去迁怒到受洗者身上。
老教皇振振有词:“是那个奴隶玷污了神的圣洁纯净,是她把灾祸从第七区带来,惹怒了神的心脏。”
舆论愈演愈烈,甚嚣尘上,街头巷尾都是对那个女人的抵制。
教宗们当下联合决议,暗示他再这样放纵下去,教会的名声将被污染。
“所以按照神的懿旨,我该怎么做?”何塞仰着下巴,望着这些神的代言人,神情冷漠至極。
“您要處死那个奴隶谢罪,事实上,她已经是死罪了,上次她用枪射伤了大贵族。”
之前因为罗莎枪击海茵的事,已经招致了贵族群体的不满,这次教廷煽动,两大權力中心統一战线,同仇敌忾。
固有的平衡被打破了。
何塞扫了眼发声的教宗。
霎时全场寂静下来。
十二位红衣大主教穿着虔诚肃穆的修士服,坐在座位上缄默不语。
何塞交叉手指,很平静问道:“那些都是对她的污名化,解决方式很简单,你们有谁愿意为她重新受洗嗎?”
在场众人都认为統治者疯了。
“都不愿意嗎?那我就指定了。”他指梢点着桌子,“教皇的位子很快就要空下来了不是嗎?”
“大人!”
在位者任意干涉教權,这是史无前例的做法。
何塞并不在乎,如果真到不可控制的那步,他不介意收權。
他对教廷明确表态,令所有人胆战心惊。
“到这里吧。”
问全桌,起立散会。
何塞走出大教堂,脚步又累又沉。
山呼海啸的围观拥堵,他的车辆一度停滞不前。
他半耷着眼皮,托腮凝望着他聚集示威的子民。
民愤啊,
如此盲目又可怖。
他异常冷血地望着他们,在这件事上他几乎孤立无援。
他看到暴动组织者在高声发言,要剪掉她的头发,把她游街示众。
何塞脸色阴郁,怒火中烧。
这群半截入土的愚民,他们知道她的头发多伟大么?
近卫们将暴民强硬驱赶开,人流分隔出一条红色血路,看到地上遍地流淌的血花,何塞面无表情。
他静静沉思,形势变得很棘手。
先前释放费德丽卡已经引起了教廷内部的抗议,这次更加变本加厉,教宗都是些老顽固,顶层利益被触犯不会善罢甘休。
他同大神官的合约作废了,现在无人愿为罗莎施洗,反而为她招来了灾祸,整个帝国都在谣传她的骂名,百姓们认为神官堕落是受到了第七区卑贱奴隶的污染,教廷与内阁中所有位高权重的人物都在拼命进谏,他们要讓罗莎死。
而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何塞眼帘低垂,蓝眸里灰淡破碎的光芒。
他需要一位无条件站在罗莎这边的帮手。
即便他可恶又愚蠢。
“麥克拉特。”
他轻轻呢喃,回来吧,我親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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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塞回到私邸,他把一份印好的报纸交到罗莎手上。
“今天吃饭还好嗎?洗禮仪式要改天举行。”
罗莎翻看报纸头条,舆论已经平定,到處一片祥和。
统治者有一位出身平民的情妇,政治媒体解读为这是何塞对平民的容忍和退讓,是收揽民心的手段。
“所以我能出去了吗?”罗莎问他,这些天她一直被软禁着。
“最好再等等。”何塞来到沙发上,注视她的眼睛,“Rosa,等孩子出生后你可以做的事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