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看下。”他撩起她后颈的头发,那里有一枚渐渐褪去的吻痕,很隐蔽,但还
是被他发现了。
还有她的胸口,还有腰,腿
什么都逃不过狙击手的眼睛。
特里表情比冰还冷,仿佛要把她看空了。
罗莎畏惧地看着他,原来他真的早就知道了。
外面雨还在下,水声更响了,时间仿佛沉在雨雾里。
急促爆发的恐惧像瓜瓤分成的丝,罗莎感到呼吸困难。
特里长指摸着她的头发,感受她在他手中颤抖,他的眼珠碧绿而病态,在雨声中壓抑沉寂。
“我知道你一定是被迫的,对不对?”
“我可愛的小妹妹,怎么会愿意委身于卑劣的金发贵族呢?”
罗莎害怕地低下头,始终眼神躲閃,令他不悦,他钳住她的下巴,眼眸里仿佛闪着磷火,凛凛逼视。
“他一定很喜欢你对不对,在你身上留下了这么多痕迹。”
他话锋一转,果断狠厉:“殺了他。”
罗莎震惊。
“殺了何塞,只要殺了他,就能改变这一切,反叛軍会创造一个美好的新世界。”
“只要他死了,反叛軍一统七大区,帝国将恢複永久和平。”
“不会的,特里。”
罗莎在他怀里摇头,目露哀傷,很清楚那不可能实现。
如果刺杀失败,何塞会把她绞死,刺杀成功,麦克拉特上位更会把她绞死。
“不能那样做,我怕死。”
想到这里,她身体不禁发抖,她很怂,很怕疼,很惧死,如果严刑拷打她,她可能撑不到一环节就投降了。
“你就不能勇敢点嗎?”
特里皱眉,对她没办法。
“怕死就能证明我不勇敢吗?”
小时候爸爸妈妈告诉过罗莎,人都有勇敢和不勇敢的时候。
可以勇敢地不勇敢,
也可以不勇敢地勇敢。
罗莎认为自己不敢冒险不是因为她不勇敢,而是因为珍惜生命,难道认真保护自己的生命就不是一种勇敢吗?
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拿到论文比赛奖金,给养母治病,她要努力学习,在极权暴政之下把她第七区的名字刻在那面英灵墙上。
“听话,罗莎,杀了他。”特里抱住妹妹,试圖给她一些勇气。
“不,特里,你不懂。”
即使何塞死了,即使这位唯一掌权的独裁者尸身在棺木下开始腐烂,但他那些庞大权力的压制却不会烟消云散。
她前几天在何塞遇刺重伤的瞬间就想过了,如果他伤的是心脏,因此死去,那她的下场也不会更好。
会有新的极端主义者借複仇之名上位,手段只会更加凶残,而麦克拉特,他那样痛恨自己,肯定不会让她好死的。
特里却不在乎,他只在乎推翻他们,杀死他们,他已杀人如麻。
罗莎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革命就是为了取代他们,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理想。”
特里瞬间表情生寒,反叛军的信仰是伟大而崇高的,不掺杂感情,他不容许有人玷污,即便是他的妹妹。
他失望地看着她:“你太优柔寡断了,或许反叛军的决定是错误的,你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是,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反叛军,妈妈都没钱治病了,你还拿走家里的钱去革命,通通都献给他们,如果你的反叛军真的是为了愛与正义,为什么不在意妈妈的死活?”
罗莎认为特里已经被洗脑了,变成了一个无情无义不折不扣的杀人魔。
他跟何塞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为了所谓的信仰义无反顾,一个为了权力的压制永恒不变。
特里有点诡异地凝视她:“经历过那样的地狱训练你也会这样的,新的变革总要有一些人去拥护捍卫,我不后悔。”
两人在沙发上争执,罗莎手机响了,她使劲推特里的胸,努力去抢,特里掐了她胳膊一下,就像杜荷以前教训不听话的小孩那样,罗莎最怕这招,疼得叫了下。
他把電话接通了,放在她耳边,残忍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细小的狰狞,嘴角冷冷笑着,笑容如此复杂。
“要睡了吗?”何塞声音传来。
特里掐着罗莎的腰,用眼神逼迫她回答。
罗莎祈祷希望何塞不要说什么。
何塞透露最近一周每天上午都要去见教皇,下午雷打不动在帝国大教堂召开神职者会议,届时满城响满肃穆钟声,震得耳朵嗡嗡发鸣。
他语气幽怨:“我明天下午还要去慰问红衣主教们,又要见到洛尔迦了,跟他聊三个小时,然后共进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