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托了南期仁和蒋家的福,陛下许是,”南燕雪顿了顿,道:“许是觉得我风流,不配做他大元帅的妻子,所以不愿做这个媒人,平白叫百姓议论。”
“胡言!他如何配得上你?”
郁青临一想到任纵居然企图搬出旨意来强迫南燕雪,真恨不得用把钝刀子将他活剐了!
南燕雪见他埋头收拾药罐,颈上青筋却根根暴突,想是恨意难平。
“我又不管别人怎么想,这名声挺好。”
范秦报了一声,快步走进屋里来,见郁青临足边摆着小药箱,惊道:“将军受伤了?”
“一点刮蹭。”南燕雪道:“赶走了?”
范秦点了点头,南燕雪揉了揉额角,道:“我在江宁府安抚使衙门里就见过他了,想是去交办公文的,他同蒋伯谊有私交吗?”
“据我所知没什么私交,江宁这一带嘛,左右就是买粮的事情。”
范秦关切地看了郁青临一眼,这小子一发火就像个没前兆的闷雷,但离莽撞这个词又还远。
范秦转身要走,忽然听郁青临径直开口道:“将军,我们成婚吧。”
范秦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跟被施了定神法似得,鬼鬼祟祟扭脸瞧南燕雪。
南燕雪也有些惊讶,看着郁青临做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道:“起码咱们成了婚,名分上已经没有他的份了。”
“名分上?”南燕雪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你名分上占个大就好,随我里里外外再养几个小的?”
范秦拔腿就走。
郁青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忙道:“不是,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南燕雪又问。
郁青临真想咬破舌头,将这句话当誓言来印证,可他又怕自己承认之后,南燕雪洞察了他独占的欲望,意识他的嫉妒会随着她的偏爱而膨胀,继而警惕、厌恶、冷落他。
当看见任纵留在南燕雪腮后的伤痕时,郁青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先愤怒然后才怜惜,他竟然也没有南燕雪以为的那么顺服。
挣扎时,他不甚从心里掉出一个‘是’字,这迟疑犹豫的样子叫南燕雪顿觉不快,冷冷道:“你也给我滚出去!”
郁青临心如刀割,以为南燕雪果然不愿只取一瓢。
第83章将军玩这个游戏是高手,郁郎中玩这个游戏是低手,急得九妹给他出主意。
将军和郁郎中又闹别扭了。
小孩们很快就发觉了这一点。
他俩闹别扭的时候不吵也不闹,不会气得脸红脖子粗,哭得说话都像在嘴里打鸡蛋,也不会咬牙切齿扭打在一块,滚一身的土。
他俩,就是闹别扭。
像是在玩‘我不跟你好了,但你要是先同我说说话,那我就勉为其难搭理你的游戏’。
将军玩这个游戏是高手,郁郎中玩这个游戏是低手,急得九妹给他出主意。
“你别总是‘将军’‘将军’叫的,有时候你不用说话呀,你送将军一朵小花花,或者偷偷的,跑到她身后去,拽一拽她的袖口。她回头看你了,你就冲她笑!”
九妹示范了一个甜甜且漏风的笑容,小铃铛听了半天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就是很认真地在边上点头,只差鼓掌。
“能行吗?”郁青临想象了一下自己这样做的情景,南燕雪估计会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九妹见他怀疑自己,叉腰道:“当然行,我上次就是这样做的,现在跟阿英又是天下第一好了。”
小铃铛拽拽她,道:“你跟我是天下第一好。”
九妹正色道:“女孩跟女孩天下第一好,我跟你第二,不,第三好。”
小铃铛快哭了,又看郁青临,郁青临正想说话,九妹快嘴道:“他跟将军天下第一好。”
小铃铛哇哇大哭,郁青临又得哄,九妹倒是见惯大场面的,掰着指头给他挑天下第一好的人选。
孩子的心事被糖一甜就没了,大人就没这么好办。
辛符是大孩子,又是小大人,他的心事有时候重,有时候轻,眼下他的心思就像一张空落落的网,零星挂着几只蠢蟹。
郁青临刚熄了孩子们房里的灯出来,见他一边拿个梭子补网一边生闷气,就陪着他在台阶上坐了。
“也不妨的,不如放它们一条生路,等着秋天再吃就好了。”
“你这叫放生路?你这叫养肥再吃!我要连小蟹都捉不回,怎么捉那些老蟹!再说了,余甘子说她想吃面拖蟹,壳薄都不用拆蟹。”辛符很不服气,道:“本来今天晚上一定有的!是小鹑他们在我的水道上拦了几根草绳!我闻着怪呛的,可能是因为这样,螃蟹就不往我的网里爬了。”
郁青临拿起一小截草绳闻了闻,道:“熏过烟了。”
“是吧!我就说嘛。”辛符一脚将那破草绳踢开。
“其实,挂一盏灯就好了。不只螃蟹,鱼虾都会自己钻进来。”郁青临给他出主意。
辛符先振奋又萎靡,道:“可是他们买不起灯,烧不起灯油,这法子不太公平。”
郁青临笑了笑,道:“可他们不声不响用熏烟草绳拦路,难道不算诡计?”
“但草绳谁没有?烟熏谁不会?是我不知道而已,但马灯、灯油他们烧不起,点了灯油来捉螃蟹,灯油不知道有没有螃蟹贵,我还得叫他们笑死。”辛符道。
郁青临很欣慰地看着辛符,又道:“你明个去街上瞧瞧,有哪些馆子上了蟹黄小笼,那就一定有蟹壳,你去多要些来,放在锅里干焙了捣碎,再加一点螺壳粉和酒糟,比鲜饵还好使。”
辛符一听这个主意,就知道明天的螃蟹有着落了,疑道:“郁大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怎么就什么都知道了?我小时候也绞尽脑汁捉虾蟹,就为了多攒点路费、束脩,不想爷爷为了我那样辛劳。”郁青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