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泰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如今该当如何?”
“四妹已年满十六。”
听到这儿,王永t泰瞳孔骤缩,大惊失色,说道:“搭上一个月儿还不够,你还要搭上玉儿!”他指着王永山,嗤之以鼻道,“你便如此迫不及待,不择手段,非要当上你那国舅?你这么做,你叫月儿心里怎么想!”说着,便要夺门而出。
王永山横跨一步,拦在了王永泰身前,说道:“王姃月还能怎么想?当然是对我感激不尽!我们王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把玉儿嫁给燕王,万一哪日燕王胜了,玉儿在燕王耳边吹吹耳边风,还怕保不下一个她姐姐?”
“我的人也探到了口风,这燕王,看在先帝的面子上,不准备对皇上如何,只是要清君侧,杀了张叙安。那王姃月就更不会有什么事了!”
王永泰想了想,又慌慌张张道:“对!对对!王姃月还不能有身孕……她还没怀上孩子,反倒是件好事。燕王迫于外人口舌,会留今上一命,但他绝不可能放过今上的孩子。”
“一旦王姃月诞下龙嗣,那么这龙嗣,还有她这生身之母,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说着,看向王永泰道:“大哥,你托人给月儿送封信,叫她稍安勿躁,先别急着要孩子。燕王那边,我派人游说。”
先拿楚地还是先攻打长安?
鹭州一役后,周祈安再度面临这一选择。
月陵城周宅堂屋内,赵秉文坐在圈椅上,侧身面向周祈安,说道:“褚景明从楚地撤兵之后,王爷的兵力只接收了江州与岳阳,并未继续南下。如今楚南之地,虽无强劲对手,但若长期无主,产生权力真空,那定然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流寇、起义军势力便会再度抬头。”
话音落下,堂屋内却无人搭腔。
赵秉文对面坐了十几个武将,各个身姿魁梧,圈椅摆了三四排,将堂屋东半侧整个占满。
他们刚跟着周祈安打了一场大胜仗,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又闻得了长安的风声,此刻便只想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势如破竹!直接打到长安去!
对赵秉文这一番发言,便感到分外不满。
一员武将喝了一口茶,落下茶盖,说道:“唯唯诺诺,书生之见!”
赵秉文下首坐着谭玉英与萧云贺,身后则是四个州府新招来的官吏。这四个年轻官吏各个清瘦,又是新来的,没见过“世面”,看对面武将阵营这阵仗,便纷纷低了下投来,愈发显得文官势单力薄。
关于下一步的目标,周祈安尚无决断,他还在等长安方面的消息。
不过他心中已有偏向,他更想先攻长安。
至于楚南,他的兵力虽尚未触及,但他的茶叶商路已贯穿整片楚地。
楚南部分官员,也正在竭尽所能巴结他的下属,恨不能早些依附于他,在他眼中,楚地早已是他的势力范围,只不过一直没功夫好好治理罢了。
但他并未反驳赵秉文的发言。武将近来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需要敲打敲打,文官又被武将的气势压得太狠,需要他从中平衡,他便看向了赵秉文,面色平静道:“接着说。”
赵秉文道:“如今接收楚南,便如入无人之境,更为容易。先治理楚南,养精蓄锐,攒攒银子、攒攒粮草,等过个一两年,准备充分了再攻打长安,可能会更为稳妥……”
话音一落,武将纷纷望向了周祈安。
他们早已迫不及待,一个月两个月都等不及,更何况是一年两年了,希望周祈安能给个明确答复。
周祈安却并未回应,只端起盖碗喝了一口。
堂内落针可闻,他落下茶盖,看了眼大家,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们这座次倒是很有意思啊,文武两班分庭抗礼……是有人安排你们这么坐的?”
话音一落,文人武将纷纷看了看左右。
周祈安邀大家议事,从来是叫大家随便坐,可大家随便着、随便着,到头来,便还是分文武入座,且大家似乎已约定俗成,武将坐东侧,而文官坐西侧。
周权、怀信不在,怀青坐武将上首。
他明白周祈安的弦外之音,回头看了一眼像十几颗大圆葱密密麻麻坐在一起的武将们,出面打圆场道:“坐这么挤,不嫌热啊?来来来,都坐开一点,坐开一点。”说着,起了身,走到对面萧云贺下首坐下了。
萧云贺双手抱臂,正仰坐在圈椅上,见怀青坐过来,一时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不知该不该让座。
主要他这位置也不是什么好座次。
而正纠结,赵秉文起了身,走到怀青身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怀将军,请上座吧。”
怀青抱着圈椅把手不起身,说道:“不不不,你坐你坐,我坐门口,门口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