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几个活口,带回去给王爷,看看能不能套出有用信息!”严关明说着,冲上去左右开弓,一锤一个,把剩余敌军都锤下了马来。
这些骑兵身穿甲胄,虽不至于一铁锤把脑袋锤烂,但锤他们一个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倒是绰绰有余。
敌军纷纷倒地,晕头转向爬不起来。
盛军便冲上前去,七手八脚缴了他们的械,用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
“带走!”严关明说道t。
吴军大军压境,怀信与褚景明交战了几回,而后开始“节节败退”。
他们要让出檀州,向西缩兵,在边境线撕开一道口子,把褚景明放到中原。古今英雄,谁人不想入主中原?那便给他这个机会,让褚景明跟张叙安打。
否则固守如此狭长的版图,必将是死路一条。有这兵力,倒不如退回荆州,继续蚕食楚南的州郡,拓宽他们在西南的战略纵深。
但他们退兵若太过草率,褚景明又会疑心有诈。怀信只好随便打了打,做出一副是因为打不过才撤军的模样。
苏永收到了周祈安手信,迅速筹集了一百万石粮。
数千辆粮车在官道上排起了长队,所过之处皆由军方封锁了通道。前方斥候驾马开道,两侧士兵持械护卫,长长商队,如一条吐着信子蜿蜒爬行的蛇。
如此运送了两天两夜,满仓的粮食才尽数运抵,苏永亲自来到了码头,说道:“共计一百万石,只多不少,点点吧。”
安通坐在石墩上喝水,午后阳光炽烈,直射在他脸上。那光线微微发烫,烫到额头上沁出的汗水还来不及停留,便被烘烤蒸发。
他对身边人道:“去点点。”
苏永站在他身前,问道:“银子呢?”
天气干热,安通对着水囊又喝了一口凉水,只觉得怎么喝都口干舌燥。
他用下巴指了指远处一艘气派的楼船,那栈桥、甲板上皆有重兵持械把守,说道:“银子还在船上没卸。”
苏永顺着望了过去,见那楼船跟在船队最后,前方一艘艘大船都是要载上粮食运往襄州的,那船像是分分钟要跟着一起走的模样。
“这是什么意思?”苏永看向安通,问道,“一百万石大米,共计五十万两白银——燕王在信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银子不卸下来,还派重兵守着,莫非是燕王另有指示?我办不到,便不把银子给我?”
他心有不满,便也没什么好气,安通也只是个跑腿的,他也没必要给什么好气。
“所以究竟是什么指示?”他道,“怎么不提前说清楚?”
安通坐在石墩上斜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真想把他扔在这儿不管!
他仰头喝了一口水,说道:“燕王叫我告诉你,盛军马上要从檀州撤兵了,城中恐有兵乱,你若觉得不安全,可以跟着船队撤离,我们把你送到颍州。”
“啊……”苏永目光登时变得清澈,问道,“撤兵?什么时候撤兵!”
檀州战乱,盛军在战场上节节败退,城中百姓也人心惶惶,担心盛军会从檀州撤兵。
虽然盛、吴两军从去年起,便开始在襄州“拉拉扯扯”,他们也听闻褚景明部军纪不错,并没有滥杀无辜。只是兵荒马乱之下谁又能说得准呢?他们刚经历改朝换代,日子才刚安稳下来,谁又愿经历这样的霍乱?
“什么时候撤兵不需要你知道。”安通也没什么好气,说道,“撤兵之事也是机密,绝不可外传。燕王叫我给你一天时间收拾行李,但我看你这人嘴挺欠,以防万一,我决定只给你三个时辰,也免得你到处嚷嚷!”
盛军要撤军,苏永必然是要出去躲一阵的。
与燕王交易,虽没赚到多少银子,却得了这贵比千金的消息,这两笔生意也算没白做了。
他登时换了一副面孔,又说道:“刚刚是我言语有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总归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苏永道,“我回去还有东西要整理,不多,也就几个物件儿。可上水县一来一往,三个时辰实在有点紧啊,军爷,能否再通融通融?”
“人我不多带,也就我家犬子与几个管事。带上了管事,我们人到了颍州,燕王有需,我们也好随时帮燕王筹粮啊!颍州也有我们苏家的粮仓,也遍地是我们苏家的朋友呢。”
至于苏家那一家老小——
他是苏老爷的侄儿,跟他们本就不是一家的,苏家财产早被徐忠搜刮干净了,如今苏家每一文钱都是他自己挣的!
他肯赡养那一大家子,便已是仁至义尽,那一家人于他而言也早已是累赘,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安通说道:“船队子时初刻出发,你若迟了,我们就不等了。”
如此算是宽限了两个时辰。
苏永忙道:“多谢军爷。”说着,轿子也不乘了,骑马朝上水县而去。
安通又派了一队人跟着,也免得苏永乱传消息,闹得城中人心惶惶。
亥时三刻,江畔笼罩在沉沉夜幕之下,码头上火把攒动,一百万石粮皆已运上船。
苏永按时抵达,上了楼船。
他借口回颍州老家祭祖,把苏家一家老小,连同自己的老婆们都留在了檀州苏家,果真只带了两个儿子、几个管事过来。
船队缓缓前行,向颍州驶去。
待得船队走远,一名游骑翻身上马,向大营奔袭而去。
他入帐禀报道:“禀侯爷,一百万石粮已经上船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