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王永泰、王永山兄弟便入宫探望贵妃。
上阳宫原是长乐郡主的住所,前朝太皇太后t宠爱郡主,将此殿建造得金碧辉煌。
王姃月入宫后,又缠着太后把殿内家具、摆件都换了新的,如今这上阳宫,便比长乐郡主居住之时还要奢华些。
“臣—”
“草民—”
“拜见贵妃。”
兄弟二人说着,正要跪地,两名太监便走上前去将二人搀了起来。
王姃月恹恹地卧在罗汉床上,清退了左右宫人,道:“我跟大哥、二哥说说体己话。”
宫人们应了声“是”出去了。
王家这两年在朝堂后宫左右逢源,王永山借着王家的东风,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金子银子日夜不息、“哗啦啦”便往口袋里流。
他如今是财大气也粗,出门排场也是愈发嚣张了,只见十几个太监“吭哧吭哧”抬来五口檀木大箱子,箱内不是稀世珠宝,便是罕见药材。
之前王姃月因几盒雪蛤膏与太后娘娘拌了几句嘴,王永山得知后,便亲自带着一大箱雪蛤膏来了长安,入宫训斥了王姃月一顿,叫王姃月别像个市井小妇,为几口吃的跟太后娘娘斤斤计较,今日又是送了一大箱过来。
王姃月看了一眼,朱唇微撇,说道:“下次别带雪蛤膏过来,我也不喜欢。也别带这么多补药过来,我每日吃的药,都快比饭还要多了。”
王永山道:“不喜欢你还跟太后拌嘴?”
王姃月侧卧在榻上,纤纤玉指抵着太阳穴,说道:“我只是觉得太后偏心罢了。不能在婆家吃亏受委屈,这也是爹娘教育我的。”
“你管这叫婆家?这是皇室,是你的主上!小不忍则乱大谋,小事上斤斤计较,必得在大事上吃了亏!”王永山仍是斥责的口吻,又道,“还有,你这肚子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以全族之力托举你,不是让你在这儿摆花瓶的。”
“这能怪我吗?”一听这话,王姃月便一肚子委屈,腾地坐了起来,说道,“问题又没出在我这儿,是皇上有毛病!”
“皇上?”王永山走了过来,站在王姃月身侧,手中把着一串佛珠,问道,“什么毛病,看过了没有?若是宫里太医看不好,二哥也托朋友、门客找找云游在外的大师。”
“再是大师也看不好!”王姃月道,“他不是身子有毛病,他是这儿,”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是这儿有毛病!就是没根儿的太监、受戒的和尚,也比他要解风情些。”
王永山心道,皇上也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至于没开窍吧?
“要么哥哥,”他想了想,说道,“搜罗些貌美有经验的乐妓送来?”
“算了吧!”王姃月听得直皱眉,说道,“大哥二哥今日入宫,就是来说这些的?再是貌美有经验也没有用,木头就是木头!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兄妹三人难得一聚,却最终不欢而散,王永泰、王永山同车回府,王永泰道:“别逼得太急了。”
“能不急吗?”王永山道,“我们做这一切,可不是为了在背后捞那点油水的!”
“你还真想跟人家共天下?哪有这样容易的事情!”王永泰说着,别过脸去。
“又有何不可?先帝得国不正,又只有这么一个草包儿子,如今先帝又走了。等来日月儿诞下龙种,立为太子,除掉一个祖一个张,咱们帮小外甥坐稳了皇位,到时又何止是共天下啊,哥!”
“你这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王永泰道,“你精明,可别人也不是傻子!秦王、燕王手握重兵,在边上虎视眈眈,哪怕除掉了祖张二人,皇位也轮不到你外甥来坐!”他说着,从一旁匣子里拿出一只漆盒,打开盖子,推到了王永山面前,“先想想这个要怎么办吧!”
王永山看了一眼,问道:“国债票?”
王永泰点了点头。
王永山道:“这张叙安,真是聪明过头了吧!他是吃定我们王家了是吗?”
“皇上和张大人也是没有办法嘛!”王永泰道,“如今西南已经开战了,这仗一开打,人命便如草芥,银子便如流水!”
两人在府门前下了车,径直朝里走去。
进了堂屋,王永山坐下喝了一口热茶,又屏退了左右,说道:“此战若败,这河堤我们王家便算是白修了,第一期国债票也算是白买了!那燕王还要搞什么……计口授田?”
王永山道:“那咱们也不能叫张叙安给吃死了。”
王永泰道:“张大人说了,只要这第二期国债票都能推出去,便立月儿为皇后。”
“龙嗣迟迟怀不上,立了皇后又如何?”王永山在堂前走来走去,说道,“况且,若真这么说,此战孰胜孰败未可知,咱们也不能跟今上绑得太死,万一真叫燕王给打进来了呢?”
“当然不能叫燕王打进来了!”王永泰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叫燕王打进来!那计口授田,就是要把你手里的田,分给没有地的百姓,这不是土匪吗?”
“也总有商量的余地!”王永山道,“大哥,咱们得见机行事,必要之时,两头下注。”
卫吉此番除了银子,又带了几车金疮药来,是江太医配出来的。这药效如何暂未可知,不过周祈安已命辎重将军往鹭州、襄州都送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