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欲拔刀再刺,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敢伤我侄儿,拿命来!”
一回头,只见数百人骑在马上,正朝他们奔袭而来。
南吴商队已进入青州地界,他们在早几年前便已花钱买通了青州州府,请官方为他们办理了大周身份。他们还在槐南县置下了一处别业,只要人到了青州,便与青州当地人无异,谁也质疑不了他们的身份。
昨天晚上,南吴商队派人送来消息,卫吉便托那人传话,说今日一早前去别业拜会。
这阵子天气忽冷忽热,彦青也病倒了。
卫吉带着老管家潘建山,账房程怀仁,卫队老大余文宣与近卫几人,带上了给南吴商队老板备下的礼品,便走出了商队帐篷。之前卫吉没有功夫亲自押队,一直是这三人在代他与南吴商队打交道。
路过户部帐篷,卫吉立在门外问了句:“时屹,好了吗?”
周祈安还在手忙脚乱系着革带,回了句:“马上马上,马上好了!”
这几日张一笛、葛文州担着他近卫,每天晚上还轮班在他帐篷门口站岗,让张主事、董文超很有安全感。昨晚守夜的是葛文州,今天一早便换成了张一笛,周祈安在帐内穿衣,张主事、文超兄都出去办事,他革带怎么也系不明白,叫了声:“一笛!快帮我看看这革带!”
“来了!”说着,张一笛掀帘入帐,帮二公子理了理身上的衣袍,系好革带,又帮二公子用玉冠冠好了头发,插上玉簪,说了句,“行了。”
周祈安又披上一条黑色斗篷,系好脖颈上的系带,说了句:“走吧。”
出了帐篷,见卫吉与商队几个管事已等在帐外,周祈安叫了声:“吉!”便走上前去,“我好了,走吧。”
周祈安与卫吉并行,张一笛则提着一把佩刀跟在周祈安侧后方。
走出帐篷区,见前方已经备好了马匹。
周祈安这几天骑的是大哥的麒麟。大家骑的都是大周的高马,唯独他骑着北部人的矮脚马,他那一匹小兔兔在北部矮脚马中都算是最矮的,骑上去比周围人矮半身,实在不痛快,在饭桌上嘟囔了几句,周权便把自己的麒麟给他骑了,他则把自己的小兔兔给了张一笛和葛文州。
几人跨上了马背,周祈安一边驾马跟在卫吉身边踱出军营,一边问道:“这次来的是他们商队老板吗?”
卫吉道:“不算老板。他们老板来头大,我也一次都没见过,每次来的都是他偏房侄子,商队的事都是他侄子说的算。此人对外声称安修易,你叫他安老板就好。不过他在南吴的真实身份大概姓赵。南吴的太后姓赵,他们一家可能都是南吴的外戚。”
周祈安“哦”了声道:“懂了。”
这“安”家若是没点背景,这生意在南吴估计也做不起来。
一行人在官道上奔驰了一会儿便入了槐南县地界,只见这槐南县荒地遍野,竟无人耕种。
听闻这是因为槐南县出了个“葛朗台”,三年灾荒期间低价敛收了槐南县大半以上的耕地,成了槐南县断层第一的大地主。
敛收了土地,本该找佃户、长短工来耕种,只是这地主收取的佃租奇高,给的工钱又奇低,对待下人极度苛刻,比周扒皮都有过而无不及,槐南县人便宁愿t多走几里路到其它县乡去谋生,也不愿与这地主打交道。
地主手里又握着槐南县大半耕地,久而久之,这些耕地便都荒废了。
青州大旱了三年,土地龟裂,种也种不出什么好东西。地主家里有余粮,便也不着急耕种这些土地。
只是槐南县百姓却饿得人相食,命都要没了,谁还守规矩?便有人偷偷耕种了这地主家里的田地,反正地主家里田地多,算上地主家里的仆人,统共那么几十双眼睛,想看也看不过来。
结果这地主看到了也没多说什么,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到了收获季,这张员外派人去把百姓耕种的东西全收割了。
百姓哭爹喊娘,闹到了官府。
但毕竟是张员外家的田地,张员外和这些百姓之间也没有佃租关系,地里长出什么东西,根据法理自然是归地主所有,官府便判了地主赢。
这件事后,便再也没有人偷耕张员外家的田地。
大家都说,宁可找片盐碱地开荒,都不去种这张员外家的田地;哪天等来了沙漠开花,也等不来张员外这棵铁树冒一片芽。
张员外也成了槐南县出了名的葛朗台,槐南县百姓也对这张员外嗤之以鼻,两边关系日渐紧张、针锋相对。
百姓路过张员外的家宅,总忍不住往他台阶上啐一口唾沫,张员外家的仆人看到了,也是擒住便打,据说还曾闹出过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