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起大落大起◎
被爱是一件能够让人清晰地感觉到的事情。
鹿见春名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对别人的好恶之情十分敏感,否则也不会在七岁的那年跟萩原研二一起离开。
而他的人生也是从这个瞬间开始变化。
这一刻起,鹿见春名切实地感觉到了——他是那个被偏爱的存在。
是被萩原研二偏爱的人。
所以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也并不是因为鹿见春名打心底这么认为——那是知道自己被偏爱之后的、步步紧逼的态度。
萩原研二是喜欢他的,鹿见春名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不想要永远只是作为萩原研二的弟弟而被他喜欢,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该止步于此。
随着年纪的增长和岁月的流逝,鹿见春名越来越觉得时间紧迫了……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诚然他现在才读高中,但萩原研二已经成为警察开始工作了。虽然从七岁那年他们相遇的时候起,鹿见春名就没见过萩原研二和谁交往,但谁能保证以后?
萩原研二现在二十二岁,再继续以弟弟的身份徒劳地等待下去,属于他的机会只会一点一点流逝……也许他最终会以弟弟的身份看着萩原研二和另一个交往、结婚,他说不定还会在婚礼上成为萩原研二的伴郎,注视着兄长和他的伴侣在教堂的彩窗下许诺誓言、交换戒指和亲吻。
这样的未来,鹿见春名光是一想都觉得呼吸困难。
他对萩原研二的占有欲无比旺盛——不允许有其他任何人的插足,只允许这段感情之中只有他们两人的存在,不想让萩原研二将视线和喜欢分给任何人。
比起就这样一直只以弟弟的身份被迫停留在原地,看着萩原研二被未来可能出现的其他人给夺走,那么他宁愿现在就赌一把。
——仗着这份“喜欢”,豪赌一次。
赌萩原研二不会因此而讨厌他。
只要现在不被拒绝、哪怕被拒绝,只要态度并不激烈,那么不管如何,萩原研二都不会再只单纯地将他看作弟弟了吧?
所以在察觉到萩原研二的态度因为刚才那个擦过唇角的触碰而出现一点点动摇的时候,鹿见春名抬起头吻在了他的下唇上。
他没有接吻的经验,因而这只是单纯地触碰而已。
两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狭窄车厢之中的气温陡然上升,连空气都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鹿见春名尝到了微苦的乌龙茶的味道,也察觉到了手指指腹之下所感受到的、萩原研二加快的心跳声。
他没有在这个瞬间闭上眼睛,从鼓起勇气到亲上来的过程之中,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一直都是睁开的,他不愿意错过萩原研二脸上任何微小的表情。
萩原研二是想不到鹿见春名会亲上来的——在感受到嘴唇上传来的温柔触感的时候,他的心脏就不可遏止地狂跳起来。
他在数年之间一直不断地自我克制着,不愿意对鹿见春名做出过分的、越界的事情来。
而那些不断动摇又坚定起来的坚持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下,变得摇摇欲坠。
他喜欢我,就算如今变成了兄弟的身份,小诗仍然是喜欢我的——这个认知骤然便化作尖锐的鸣音,在他的脑海之中回荡。
比起逾越了兄弟关系的疑虑,汹涌而至的是铺天盖地的快乐和狂喜。不可否认,他的所有感官都在叫嚣着那种可以称之为高兴的情绪,与此同时,某根紧绷着的弦在霎时之间便断裂了。
不同于鹿见春名毫无章法、只会贴近的单纯的触碰,萩原研二可是更有经验的。
攻守在瞬间之间倒转。
兄弟关系、又或者是束缚着他们的其他什么东西,萩原研二都不想再管了,冲动在瞬间裹挟了他,他抬手掌控住鹿见春名的后颈,手指抚过单薄的脊背,感受着贴近的少年因此而轻微颤抖起来的时候,他反客为主,将这个吻加深了。
招架不住的是鹿见春名。
和萩原研二相比,他毫无经验,即使是亲吻也是第一次,很快就在这个深入的亲吻之中变得呼吸困难,被舌尖舔过上颚的时候,鹿见春名的身体不可遏制地战栗起来,全身的力气因为这个吻而被抽离,他几乎支撑不住。
萩原研二扣着他的腰,倾身前去,将鹿见春名压在了副驾驶座的座椅上,根本没有退却的机会。
像是濒死的鱼汲取呼吸,鹿见春名死死地攥住了萩原研二的衣摆,手指之间因此而捏得发白。
“小诗,”萩原研二在这个间隙之中将自己抽离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