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瓶。”秦在水看眼吊瓶。
春好踮脚看眼药瓶,上面的药水名她不认识,只好又问他:“你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感冒?”
秦在水顿了下,随口说:“风寒。”
春好没有怀疑,但又看向他:“可我好像没看见你咳嗽流鼻涕呀。”
“……”
秦在水微噎,不动声色,“感冒后期,没咳嗽了。”
春好信了这个答案。
她自言自语:“好厉害的药水,我感冒的话咳嗽都是最后才好,得咳半个月呢。”
“……”
秦在水语塞,他还真清咳了两声。
春好便又转过来:“诶,不是不咳嗽吗?怎么又咳嗽了?”
“……”
秦在水再次被问住。
但她站在自己面前,脑袋挡住了灯光,小脸有些暗,眼睛却又亮亮的。
秦在水挪开目光:“间歇性的。快好了。”
“那我去给你倒水。”春好露出笑容。
她去刚刚蒋一鸣拿一次性纸杯的地方拿了新纸杯,两人一人倒一杯,她拿着温水过来。
秦在水看见她手指握着白色一次性纸杯。
“谢谢。”他接过。
其实他有固定的杯子,但也没拒绝。
春好点点头,重新坐回他身边,两人就这么喝着水。
他继续翻文件,整个人气场还在工作里,春好也不好打扰。她又看眼他的羊毛衫,忽而意识到自己是穿着风衣坐在人家床上。
她赶紧起身。
“怎么?”秦在水问。
春好说:“你是不是晚上睡这里呀?你睡这儿我就不坐了。”
秦在水跟不上她的脑回路:“这又是哪门子理论,我睡这儿你就不能坐了。”
“你要睡觉的话,我得给你坐脏了。”她说,“我这风衣天天在外面挤地铁。”
“能脏到哪去。”秦在水不以为意。
“真的!”春好眼睛认真,她弯下腰,手臂撑着膝盖,目光和他并齐,“我在宜城念初中时住的下铺,上铺的那个人总坐我床上。还在我床上吃东西呢。”
她说到这儿,表情肆意起来,气哼哼的。
秦在水嘴角牵起:“你没和人家吵架?”
“吵了的!”春好立刻说,一副骄傲不已的样子。
“战果如何?”
“……把人吵哭了,然后我写了检讨。”
秦在水眉梢微挑,想到从前,脑海里想起的却是她孤零零的背影,忧伤的、自言自语的。
他心里似也漫上一层轻雾,好一会儿才说:“坐吧,我晚上不住这儿。就白天来输液。”
春好这才放心,一屁股坐回来:“那可以。那我要坐。”
床垫又陷下去了。
秦在水瞧眼她喜滋滋的小脸,喝口她倒的水,心下莞尔-
春好也没坐很久。
秦在水一份一份看文件,写批注,时而点开看一眼电脑上的数据表报。
她坐他身边也有点碍事。
春好干脆挪到窗边的沙发上,离他的病床有些距离。
她也拿出电脑,后面客户部要去西达出差,相关的文件一直在整理。
这几年她不常回去,回去总会想起那些撕裂般的离别,直到现在,秦在水回来了,她才慢慢平和一点。
那片土地是他花了几年时光,耗费心血做出来的试点成果。
她从武汉坐火车去北京,一夜的路程已经要她疲惫不堪,他却是几年如一日在大山里穿行。
春好想着,些微怔忪,抬眸,却看见床头柜边有个空椅子。
她反应过来,他刚刚那句要自己坐,好像是要自己坐椅子……
她脸一窘,悄悄看向秦在水。他早已进入工作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