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那么多酒,又在会所门口闹了一阵,现下虽清醒,但他不放心她走夜路,还是送到楼底下好。
“我顺便看一眼你住的具体位置。”秦在水说。
“噢……那好。”
春好不太好意思,她那小屋子有什么好看的呢,多麻烦,但转念一想他连西村都去过,这算什么。她又乖乖点头答应。
两人走进小区。
路灯镶嵌在建筑楼墙上,灯光像描了层毛边,照得人影昏黄,有晚归的人摁着喇叭骑电动车擦肩经过。
走到没路灯的地方,春好拿出小手电:“这是老小区了,灯光不太好。”
“现在怕黑了?”他问。
“怕倒不怕。”她摇头,“但手里有光,总安定一些。不然太黑容易走丢。”
秦在水听着,不知想起什么,一时安静;春好说完,也不言语了。
幽微的沉默里,两人似是都想起同一个夜晚。
春好赶忙岔开思绪,她说:“也不完全是这个缘故。我以前在白沙洲的时候也打手电筒呀。而且去年在学校里走夜路,我穿小路回寝室,那路我都走好久了,闭着眼都认得,然后就在树林里踩到猫了……”
“后来我给那猫喂牛奶它都不理我。好记仇。”
秦在水瞧她一眼,她自洽地说着话,声音故意抑扬顿挫,缓和着气氛。
他淡淡莞尔,手插在兜里陪她慢慢走。
“你不是还没毕业?不住学校?”他看眼周围,小区的建筑在夜色里不太清晰,“北师大在二环,去哪应该都很方便。”
“我知道。但我现在工作了,早起晚归容易打扰人睡觉。”春好说,“而且室友都在准备托福雅思呢,我要是还吵人家休息,那多不好。”
再往里绕两栋,走过一片居民活动的健身器材,到了地方。
“就这里。”春好指着中间的一个单元门,“我住五楼。”
秦在水看眼楼房,很普通的小区家属楼,门口修了防盗铁门,应该是每一户都配有钥匙。
他记住了门牌:“你们两个女孩子一起住,得注意安全。”
春好点头,但又嘟囔一句,“可要是北京都不安全,全国也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秦在水微顿,松泛下肩:“也是。”
她现在在北京,怎么都比在其他地方安全。
秦在水:“还有,以后工作的酒局,要自己注意分辨。”
他说,“就算是销售,也不是喝酒就能喝出来的。也不要一时上头和人斗酒。”
春好久违听见他说这些话,应一声,但也没憋住,“我没和人斗酒。”
“我就说一声。”他说。
春好抿抿唇,却又心热,她知道他是关心自己。
这些关心,他从来说的少做得多,因而她从小到大都很珍视。
“那……我上去了?”
她把包包带子往肩上拉了道,楼道感应灯亮起来。
她眼睛微闪,最后腼腆地笑一下,走进单元门,又回头挥手,灯光罩住她,也扑亮他眼底。
春好小声:“再见。”
秦在水微一点头,目送她上楼。
春好转身,她踏着鞋,后跟哒哒轻快。
她爬楼像一阵风,两阶两阶往上跑,发丝轻微飘浮。
走到二楼,她从楼道的窗户往下看,他竟还在。
春好深吸口气,心跳振振,又爬上三楼、四楼,每一层都往下瞅一眼。他在一层又一层的窗口里变小,变成一个深沉、俊美的手办。
秦在水仍没走,一楼的感应灯灭了,他身影在楼下,寂寥却安定。
春好屏息,仿佛又回到高中,回到一切变故都没发生的时候。她那时都没什么偷瞧他的机会,却总揣着不能宣之于口的心事。
春好快速掏出钥匙开门。
黄诗吟在敷面膜,她听见动静:“诶,好好你回来啦!”
“嗯!”
春好应声,她蹬掉鞋,包也往沙发上一扔,赤脚飞奔到厨房的窗户前。
“你咋了?”黄诗吟不明所以,“跑着看什么呢?”
春好却不说话,心跳咚咚往下看。
秦在水终于转身离开。
夜色如水,他走在幽暗的夜幕里,肩背成熟、宽阔,却又满身清辉。
她心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