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在水拿出钞票递过去,春好却拉住他,开口说:“十块。明天除夕,后天初一才过年。”
老板一愣:“你小姑娘伢蛮会讲价嘞,十块不行,收你十五好吧?不信你出克问,这条街都这个价。”
春好这才转向秦在水,示意可以给钱了。
秦在水眉梢微扬:“替我省钱?”
春好却有些不好意思:“嗯。”
秦在水付了钱。有洗头小哥出来,带春好去后面洗头。
秦在水点点头:“去吧。”
春好立马问:“那你呢?”
“我在外面。”
洗头小哥拿了毛巾,带着她往里面走了。
秦在水出了洗发店。
钟栎站在外面抽烟,见他出来,抖出根烟递给他:“抽么?”
“不了。”
“扶贫扶得烟都戒了?”
秦在水侧眼睨他一道,钟栎收了烟盒:“行行行,你不抽我抽。”他说,“你这次是又不准备回京过年了?”
“等西村这边初期工作做完再说。”
“你别告诉我你真要在这些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一辈子。”钟栎看向他。
秦在水则望着宜城幽蓝的夜空,没有接话。
钟栎拿下烟:“秦老爷子身体不如从前了。老人到了冬天都难熬。这两年又金融危机,你哥接手地产那边的板块后股票也跌得厉害。”他道,“你名下那些投资公司,总要我和信托管着也不是事儿。”
秦在水:“你来当说客的?”
“是啊。”钟栎摊摊手,“要不是你喊我来投资捐款,你觉得我会来这儿?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因为老爷子总找女孩儿给你相亲才躲远的。”
秦在水目光凉淡,没答话。
钟栎一根烟抽完,他该带到的话都说完了,秦在水听不听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他们大院这一辈,就数秦在水能力强天资高,还没有那些二代三代子弟的纨绔毛病。大家以为他承接北大扶贫研究院的工作是为了走仕途,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他只是纯粹地,把消除贫困当成了自己终身的事业。
钟栎看眼表:“我自己先回宾馆了,明早还得从武汉回北京。”
“行。”秦在水点头,“慢走。”
春好洗完头发,从里面走出来时,看见秦在水一个人站在玻璃门外。
这条路是宜城的解放路,算是比较热闹的街道,“电脑会计培训”“电玩网吧”“中国电信”等各色招牌明亮晃眼。他站在外面,身影却显得灰暗。
剪头小哥把她带上椅子,踩了踩升降杆:“小妹妹想减什么样的?”
春好问:“有什么样的?”
蓝色的围布罩下来,剪头小哥从一旁的格子里拿出发型册递给她:“选一个。”
春好把手从围布下面伸出来,翻开册子。
上面各式各样的飘逸发型,还有不同的颜色,她伸手摸了摸绑在上面的染了颜色的头发。
门外秦在水听见动静,他推门进来。
春好把那本发型册递给他,“你可以帮我选吗?”
“好。”
秦在水接过,拿在手里翻看,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她的脸型。
她的脑袋很圆,显得脸小下巴尖。他看中一款短发,指给她看:“这个?喜欢吗?”
春好点头:“可以。”
剪发小哥搬了个高脚凳过来,扫一眼图片:“齐耳短发,再加点韩式刘海怎么样?适合她这个年纪。”
说完,还补充一句,“刘海要用药水固定,得加钱。”
秦在水额外付了药水费,他坐到墙边的沙发上等她剪头。
剪掉的碎发一绺绺落下来,咔嚓咔嚓的。春好坐在围布里,露出一只脑袋,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以及后面沙发上的秦在水。
秦在水低头把玩着手机,微微抬头,春好目光飞速挪走,盯着镜子下五彩斑斓的药水瓶。
等了半个多小时,剪发小哥给她吹干,拿掉围裙,又用海绵把她脖子上的碎屑掸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