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现在庄园的李斯延,长出了一口气,经历了非常严格的消杀程序才走进来后,他看着房间里的二人,不由调笑:“这里的环境可以直接推来手术台,做手术。”
“李医生。”沈祝山看到他,想起来他上次来给自己让过一根烟,手指不自然的摩挲一下,但是沈祝山这辈大概要告别香烟这种东西了。
“很帅气的帽子。”李斯延看了沈祝山一眼,沈祝山脸色上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好像并不像孔洵所说的那样糟糕。
沈祝山像是有点儿不好意思的伸手拉了一下帽檐,说实在的,在用了一段时间接受了这个新发型,好几个夜里沈祝山都觉得自己脑袋瓜子凉飕飕的。
李斯延这次来是受孔洵所托,因为他现在又不希望沈祝山恨他了,据孔洵所说由于徐承等人暗中挑拨,导致沈祝山回忆起来从前,对往事更加耿耿于怀,导致他们现在随着相处时间增加后矛盾重重。
沈祝山和他故意冷战,闹脾气,偶尔进行绝食……
这对沈祝山的病情有极其不利的影响。
“先坐吧。”
李斯延走过去,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出声的孔洵,走到跟前不经意瞥过他的电脑屏幕,发现他正在看血液疾病的医学文献。
李斯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坐下后说:“让我和他聊,你不出去?”
“聊什么?”听到这话的沈祝山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他正在组装一个高达玩具,作为孔睿元旦节日的礼物。
“随便聊聊,他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朋友谈天一样,别太认真。”李斯延语调轻松。
孔洵抱着电脑,眼睛落在屏幕上:“你们聊你们的,我不会打扰。”
李斯延放弃说服在沈祝山生病后变得极度不安的孔洵放弃这样的监管,只是无奈地走近沈祝山:“行吧。”
“孔洵说你对之前的事心结难解,并且恨他。”
沈祝山看了坐在那里装作不存在的孔洵,这算是什么,搬来的救兵吗,他很快否认:“我没有。”
李斯延不太好判断这句话是不是在说谎,“他说你前几天做过,如果你当年没有回去救他,这样的假设。”李斯延顿了顿,“不是我为孔洵说话,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个时候是站在悬崖边缘的人,你跳下去,落在水里,落在石头,或者挂在树梢,这些是不可判断的。”
“你这些例子是,总之我不会有好结果?”
李斯延说:“也有,如果你没有回来,你父亲因为绑架入狱,孔洵受了点不会留下来任何后遗症的轻伤,你们继续读高中,生活豁然开朗。”
“你可能觉得我在因为他搞砸了,在怪他,不原谅他,我知道那件事有风险,我也知道纠结这些没有意义,往前这样推,有什么意思呢,如果我没和孔洵说呢,如果沈显海没有赌呢,再往前如果我妈没有去世呢,我只是问他怎么想的,为什么去做,总要有原因吧,我不可以得到一句实话吗?”沈祝山已经承受这么多后果了,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这很过分吗?
“因为你。”
这时候说不会打扰的孔洵突然出声,他露出来一个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表情,眉毛蹙起来:“求救。”
沈祝山愣然:“我求救?”
“你对我哭。”
沈祝山突然之间灵魂像是被什么击中,仿佛回到数年前那个夜晚,两个少年睡在床上,一个以为前程尽失,有所有关大学有关未来的想象都要破灭,甚至可能随时被追债人掳走,哭泣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另一位少年说别害怕,说都会好,说会解决。
因为沈祝山求救,所以孔洵必须要做些什么。
有些事情不做是没有结果的,赌徒上赌桌掷骰子之前不会出来任何点数,沈祝山选择逃避,在沈显海的事情上选择退学出去打工,在生病后选择一个人逃到穷乡僻壤里孤独的死去,这是他离开赌桌,可是孔洵把他拽回来。
如果重新来一次,恐怕孔洵一样会做这样的掷骰人。
“那你为什么报警?”沈祝山感觉到胸口被什么堵住,声音都有些不稳,“我不可以自首吗?”
孔洵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你不是没有自首吗,而且这是我替你选的。”
如果让沈祝山自己来,他会痛苦犹豫悔恨纠结被撕扯,可是孔洵来为他选,他只需要感恩或者怨恨孔洵就好了。
都归结于孔洵就好了,成为沈祝山人生绕不开的点。
沈祝山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难以理解怎么会有人这样自大自私:“你凭什么替我选?”
“因为只有我能找到你,所以我可以替你选。”这是很简单明了的事,别人找不到沈祝山,想选选不了,这是命运的安排。
“因为你生命中大部分的痛苦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是错的人,沈哥,你这段时间总是说你认命了,但是你遇到我,我不放过你,这也是命运的一部分,你也应该认我。”孔洵语气平静像是不会被任何打倒,宣判沈祝山必须遵守的规则一样。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李斯延无情地揭露:“但是你不是不知道警察跟着你吗?”
孔洵露出来一种很难以言喻的表情。
沈祝山更是眼神复杂,都到这个时候了孔洵还在真假掺半的说这些话,不知道孔洵这样千方百计的希望自己恨他是因为什么。
可是如果孔洵是沈祝山生命里最大的敌人,最头痛苦的根源,那么沈祝山只要打败孔洵就可以了,孔洵虽然看起来很难打败,但是孔洵如果爱沈祝山,沈祝山不爱他的话,这场战役就应该变得极其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