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意到他深深陷下去的眼窝,紧闭的眼睛被浓重的阴影覆盖。眼皮下眼珠微微抖动,他似乎正深陷在一个糟糕的噩梦里。
露兹用手指轻轻触碰他的脸颊,指腹下的皮肤几乎跟石膏一样僵硬冰冷。
忽地,白骨王座背后传来的尖锐滋嘎声打断了她进一步探索的动作。露兹循声望去,先看到的是野兽一般的黑色尖指甲,慢慢从腿骨架起的椅背边缘露出来,接着是干瘪如僵尸般的手指,像禽类的爪子一样抓紧椅背,随着后面的黑影升起,一个面貌恐怖的脑袋从后面露出来,血红的眼睛冰冷而恶毒地盯着露兹。
露兹从那张表皮剥落,露出像腐烂的车厘子一样墨红内里的脸上勉强寻到了一丝熟悉。
“自诩公平正义的真神,”露兹抓到机会就不遗余力地嘲讽它,“看来你现在已经感受到了什么是憎恨,你真的在变得越来越像个平平无奇的邪物。”
它咯咯地笑了起来,但笑意并不达眼底,烂穿了的喉咙能看到抽动的肌肉,“要论堕落,我可比不上你,神明竟然跟自己的看门狗结成血契。”
它从王座影子里完全探出身来,腐烂的面孔蓦地凑近露兹,胳膊亲昵地圈住塞拉菲尔的肩膀,“不过,这条狗现在是我的了。”
“我发现比起毁掉你心爱的玩具,”它的嘴角扬起,高得近乎超过正常能达到的高度,脸颊贴近塞拉菲尔的脖子一侧,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口,“好像占有他会更能令我感到开心。”
露兹猝不及防地抬起手抓向它的脖子,想把这颗聒噪的脑袋拧下来,然而手还没靠近,胸口就被猛地一推。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朝白骨山下仰面倒去,从这个角度能清晰望见推自己的正是原本昏迷的塞拉菲尔。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睁开了眼睛,落满阴影的灰色眸子仿佛布满阴云的铅色天空,空洞而冷漠地注视着摔落的她,仿
佛一件不值一提的垃圾。
尽管心底知道对方大概率是被控制了,但露兹的胸口还是情不自禁地沉闷起来,失落像沾水的海绵似的不断膨胀,将胸腔填塞得又涨又疼。她重重地摔在白骨上,一根尖锐的骨头刷地在她的脸颊上划出道血痕。
“露兹!”耳边焦急的呼唤响起。
露兹再次睁开眼,眼前已然天光大亮,生命树叶子懒洋洋的沙沙声重新传在耳边响起,明媚的阳光落在后背上驱散了血池白骨带来的阴寒。
露兹抬起头望向不明所以的西尔芙,循着对方担忧的目光,她抬起手摸上脸颊,那里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伤口,血液正沿着皮肤流下来。
西尔芙有些担忧地打量突然出现的伤口,但只是一眨眼,口子便愈合了,只留下一条显眼的血痕。
“你刚才突然闭上了眼睛,然后脸上就被划了口子,”西尔芙舒了口气,差点忘了对方的身份,有什么事是神明摆不平的?
“我闭眼了多久?”露兹问。
“不长,大概几秒,”西尔芙望着她凝重的表情问,“怎么了?”
“没什么,”露兹的唇线抿直,面无表情地抹掉血痕,“有只肮脏的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西尔芙被她满是杀气的表情凉得缩了下肩膀,下意识结束这个话题,点点头。
“可惜弄碎了你的绿宝石,”露兹松开手指,变为齑粉的绿宝石粉末从指间随风飘散。
“这是我母亲的项链,出自最好的精灵工匠之手,”西尔芙接过项链怀念地抚摸了下,把它戴回脖子上,“不过本质上还是条普通项链,相比实际用途,代表的意义更多点,改天再找一颗宝石镶嵌上去就是了。
远处的小奶龙发出响亮的打嗝声,喉咙里酝酿了半天的火球消失无踪,它还不能很好地控制龙焰。森林无风,却发出密集的沙沙声,似乎是在嘲笑这头业余龙。
“再见,西尔芙,”露兹道别,对有些不舍的精灵女王笑了下,“别担心,我们很快会再见的。另外,战火大概马上就会重新蔓延开来,精灵们必须尽快做好应对的准备。”
西尔芙点点头,短短几天,她已经逐渐从柔弱的小女孩脱离出来,蜕变成了独当一面的女王,此时听着即将到来的战争,眸子里毫无畏惧,“我们会做好准备。”
“再见,西尔芙,”露兹道别,对有些不舍的精灵女王笑了下,“别担心,我们很快会再见的。另外,战火大概马上就会重新蔓延开来,精灵们必须尽快做好应对的准备。”
西尔芙点点头,短短几天,她已经逐渐从柔弱的小女孩脱离出来,蜕变成了独当一面的女王,此时听着即将到来的战争,眸子里毫无畏惧,“在那一天到来前,我们会做好准备,等候您的召唤。”
露兹走到崖边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在身后精灵的一片低呼声中,红色的羽翅在背后展开。她顺着风飞速滑行,眨眼已经接近了那头小龙。
露兹用力地踹了一脚正气急败坏地跟大树斗法的奶龙屁股,直接大声挑衅道,“连火都不会喷的傻缺,有本事就来揍我!”
她大喊的同时,还贴心地将嘲讽意思用精神力直接传导进了奶龙脑海,确保对方理解自己的意思。果然,本就正在气头上的龙一听,再配合露兹和生命树这俩的挑衅嘲讽丝滑小连招,立即暴跳如雷,想也不想地就扇着蝙蝠翅膀追了上去。
远远旁观的精灵听着隐约传来的喊声,脸上的表情顿时有点绷不住,对方在他们心目中刚建立起来的神秘强大的光辉形象顿时碎了一地。
原来这就是她所说的谈谈吗?说的时候那么一本正经,还以为要用爱感化失孤小龙来着,没想到操作起来画风却大相径庭,粗暴简单得让人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