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着身体,手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艰难抠着,模样狼狈到了极点。
“醒了?”
江意衡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人,没有打算扶他起来的意思。
简星沉费了半天劲,只勉强抬起一张透着虚汗的脸,头发
丝还带着雪化后的湿意。
“我以为,你要走。”
江意衡哼了一声:“我要是走了,你打算就这么爬出去?”
简星沉垂下脸,手指在地上握紧又展开,表情看不分明,声音低得却好像要沉到土里。
“我不想,一个人。”
江意衡俯身,习以为常地探过他额头的温度:“你只是还没熬过发情期的高热而已。”
简星沉僵住动作。
他有那么多话想跟她说,关于欣喜,关于感动,关于失而复得……
可她一句轻描淡写的“发情期”,就直接给他判了死刑。
“是我低估了你发情期的严重程度。你分化太晚,身体很难适应腺体的突然活跃,连带着影响到临时标记的安抚效果。你应该感谢外面的低温,才没让你露出更难堪的样子。”
江意衡的声音比雪还冷,每一个字音落进他耳朵里,都好像是一团冰渣掉进他心里,让他在黑暗中下坠得更深、更远。
简星沉伏在地上,有些迟钝地想着,自己果然是个先天不足的人。
他这副样子,一定很讨她嫌弃。
这时,他却看到眼前的地面上,现出一条细长的投影。
简星沉抬起视线。
一根纤细的玻璃针管正端在江意衡指间。
她严谨仔细地用手指弹着针管,并小心推出一点针剂,排去气泡。
这画面十足冰冷。
直觉告诉他,她要对他做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江意衡注意到他畏缩的目光:“你的腺体还没长好,还是直接来一针抑制剂更安全。”
抑制剂。
简星沉记得这个东西。
无法得到Alpha安抚的Omega,可以借助抑制剂来压制发情期的痛苦。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产品,干净、清透,静静地躺在针管里。
他本就发着烧,身体回暖后,体温一直攀升。
即便是再平常的目光,经由高温渲染,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丝迷离意味。
少年泛着红晕的脸颊,配上微微出神的目光,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懵懂。
好像无论她对他做什么,他都只会保持恍惚的神情,听凭她处置。
江意衡拨开他颈后的柔软发丝,揭开覆在他腺体上的纱布。
腺体忽然失去遮蔽,颈后袭来寒意,简星沉不自觉地绷住身体。
那只泛凉的指尖点过他的腺体,更让他克制不住地感到紧张。
江意衡仿佛是为了平复他的情绪,口中轻嘘一声:“很快的。”
“不会疼吗?”他蜷紧了手指,问得小心翼翼。
“只会有一点麻。这是帝国研发的高端产品,效果稳定,没什么好担心的。”
江意衡张开五指,按住少年纤细修长的脖颈,“这一针下去,你就不会再烧起来,不会再蹭我的手,不会再神志不清地问我是不是又要走。”
针管向着她两指间那处齿痕未消的腺体徐徐靠近。
然而针尖才刚触及他柔软的皮肉,少年就以惊人的力量挣开她的桎梏,扬起的手从针管上挥过。
嘭!
应着玻璃炸响的声音,江意衡在墙边看到碎裂成渣的针管残片。
原本盛在其中的抑制剂洇湿了地面,留下一道凄楚的痕迹。
她盯着抑制剂的遗骸,愣了足足五秒。
回过神时,指尖用力扼住少年的下巴。
“你疯了?”
发情热虽然是Omega的生理本能,但如果得不到及时有效的安抚,引发的持续高热足以造成多器官衰竭,就连大脑也会受到无法逆转的永久损坏。
江意衡将他的脸用力撇开,正要抄起一边的通讯器,动作却被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