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从你失控的情绪中找到你爱我的证据。
但是没有。
她看见的李牧迁永远沉默、严谨、理性。
无时无刻。
之前她在日复一日的期望和失望中消磨,学着电视里那样抽根烟来转移注意力。
找不对方法,不小心让尼古丁的气味呛进鼻腔里,难受得一直在咳嗽。
咳着咳着,眼泪咳出,哭过一场后,暂时会好受一点。
从那之后,每到难受就抽烟,每抽烟都会被呛得大哭一场。
后来渐渐熟练,抽烟也不呛了,同样的,也就不哭了。
但是一难受,也会下意识点根烟,这个习惯也就这样保留下来。
深吸一口气,等不到听筒里的回答,宋思听也不想再去等了。
微微坐直身体,手指摸进衣兜里,另一只拿手机的手想将电话挂断。
抬眼间,一双鞋子闯进视线,在她身前停下。
依着笔挺的裤脚线,宋思听缓缓抬头,向上看。
目光落进一双熟悉眼眸。
时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她一时僵住,不知道作何反应。
雪越下越大,雪粒弥散在眼前,飞扬盘旋。
她坐,他站。
在俯仰之间,雪花静静落在两人之间空隙,她的发,她的眼,她的唇,她挡住下巴的围巾,她穿得不大厚实的棉服,她坐着的腿上放着的那朵玫瑰。
雪花颤颤巍巍,落在冰上,融进冰里。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来找你。”
耳畔未来得及挂断的电话中,和视线中,他轻启的唇中,传出李牧迁的声音。
他轻声道-
目光沿着李牧迁的眉眼细细描摹,他出现得太突然,突然到宋思听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只是盯着他,失了神。
额上的温热将她的注意力拉回,她微微侧脸,目光瞥见落在自己脸侧的手指,才如梦初醒。
“你……”
她喃喃开口。
轻扫去她发间的雪,李牧迁在她面前半跪下身,与她平视。
知道她想说什么,没等她问完,他便先一步回答了她:“听听,我说过,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宋思听垂下眼,看着他,一时哑然。
注意力被他肩上落上的雪吸引,她抬起手,却被他在半空抓住指尖。
“以后即使要走……”李牧迁的手指包裹着她的,“也提前和我说,好不好。”
错开视线,宋思听低头看着自己的膝尖,没有说话。
只是另只手把早就从耳边拿开的电话挂断,紧紧攥在掌心。
动了动手指,她想抽回被他握着的那只手,却感受到他禁锢着自己的力道加重了一点,接着,她被那道力道引着,落进一个冰凉却又温暖的怀抱。
得到这句她曾经一直想听的话,意料之外的,却没有曾经设想中的欣喜,愉悦,放松,反而品无无穷无尽的苦涩。
被他的气息包裹,埋首在他怀里那一刻,宋思听心里不知道怎么,空了一块。
七年前,方才,现在。
一切被她无论是何种方式压抑下来的感情,都在这一瞬间,从那块空缺的地方倾泻而出。
无数的委屈、后悔、害怕、酸涩……万种情绪,将她淹没。
眼泪一滴一滴,接着就是争先恐后从眼眶中涌出。
她哽咽,声音带着颤抖,终是控制不住,在李牧迁怀中低声喃喃:“太晚了,李牧迁,太晚了。”
在她那些无数后悔的深夜里,在她在梦中落空却再也无法触及一个熟悉怀抱时,在她一次次失望时慢慢学会一点一点挣脱他在她生活中留下的痕迹后……
走向各自人生路,与过去背道而驰,一切的一切,都太晚了。
雪落下,融不进两人没有一丝缝隙的怀抱中,她在他怀中呢喃,想说的很多,但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她想问他,为什么你不早点来,没有早点说。
她想说,自己其实也在后悔,也无数次动过再回来的念头。
她想说,其实这些年她吃了很多苦,在外面一点都不好。
她想说,她也成长了很多很多,做事也成熟了,不会再任性了。
她想说,离开他之后,她也渐渐锻炼出许多能力,她可以独当一面,可以在事业上风生水起,可以靠自己在大城市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