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再交谈。
直至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阿吀才让桑甜竹叶将人送回去。
顾涯孟青榕想问阿吀,可见其脸色太差,都没开口。
当夜开始,她就陷入深眠,睡了一天一夜都不起身。期间颗米不进,水也不饮,直至二月二十三一大早,她才自己爬起来。
一开门见林雀自己屋子不睡,却守在她门口打盹儿。
林雀听见声响,一抬头见阿吀出屋子,手指抠在一处,鼓起胆子问:“姑娘想吃什么?还是先洗漱?我梳头发也梳得好。”
阿吀深吸一口气:“先吃饭,再沐浴。”
天刚擦亮,客栈外,街道已渐渐有行人起来忙活生计。阿吀坐在客栈门边的桌子上,撑着脑袋瞧着人来人往。
天再亮一些,林雀就端着一碗鸡丝面上来。
阿吀吃了一口,被其味道勾得酸里酸气来了一句:“你年纪小得很,怎么做东西这么好吃?”
林雀有些男娃习惯,也不爱梳发髻,头上用发带绑着两个总角,闻言不好意思地绕着手指:“我爷爷就是出名的大厨,可惜家产被爹娘败光爷爷被气死,也把我卖了,不然爷爷是想将我当传人来着。”
心酸事用着说今儿天不错的语气说出来,涩得阿吀眼泪就滴落到了碗里。
一碗面吃完,又就着林雀炒得萝卜丝儿用了小半碗粥。
阿吀将碗筷一搁,开口道:“待事了,我放你走,到时给你一笔银子算做投个股,让你开个酒楼继承祖辈衣钵。”
林雀咬着下唇,没敢谢这话,倒来了句:“我现在就去提水给姑娘沐浴。”
她比银杏力气大得多,拎着水桶跑上跑下不嫌疲累。
许是厨艺好,手非常灵巧,将发髻也梳得干净利落。
已多日没好好打扮过的阿吀,折腾了一早上,才又漂漂亮亮的出现在众人前。
她没解释什么,在众人食过早饭后,催促着赶紧启程。
行了一日,夜里在野外安顿。
在快安寝时候顾涯才钻进马车里头。
阿吀一见顾涯面容,心里生了烦躁,她丝毫不掩饰自己那点厌恶,嫌弃道:“你出去。”
以往闹得再过,她脸上都未显出这种神色。
顾涯不知心里那些密密麻麻的酸涩竟还能再长出倒刺,他已不知如何应对,忍着倒刺穿插心中的难受,他尽量寻常语气道:“那日你同李老夫子到底谈了些什么?”
阿吀嗤笑一声,低了头小声来了句:“和你说有用吗?你听我安排不就行了吗?问那么多做什么?万一被你误了事怎么办?”
这已算做轻视。
顾涯心又烧灼。
阿吀眉目扫过他的脸,她忽然发觉自己对他好像腻了。想寻觅出心中对他的欢喜,可抽丝剥茧,竟寥寥无几。
她觉得自己成长了很多,三年分别,她也过得好好的不是吗?她已经不是那个顾涯一不在,就会精神病发作的病人了,
阿吀也分不清自己是被宠坏,还是习惯顾涯总让着她,反正大事他不管自己死活,小事儿他不在乎不是吗?就下意识认为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不涉及翻案报仇,其他的她勾勾手指,他就又会待她好。
只是因林雀事情,她对顾涯的确生了厌烦。
阿吀是不自知她常言尊重,可对顾涯,她貌似将自己性子里的那点劣根性展露无遗。
人都有尊严,顾涯尤甚,因为他什么都没有,所以更需要自尊支撑他整个人。
这是任谁也不能冒犯的禁地。
顾涯笑,笑得让阿吀莫名,他语气也是意味深长:“浔阳你同我说要学会尊重你,可你呢?你又一贯坚持爱可替代,人心易变的道理,银杏那次你也将此话换了个皮重新说了一遍。”
阿吀还在等他继续往下说,可顾涯只留给她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就出了马车。
一直到云城前一个镇子,顾涯都没再同她说过一句话,连他之前气闷会做的体贴事也没再做过。
因为有林雀,所以阿吀不需要他。
她是脑子里忙着思索各种事情,中间又和桑甜去了一趟万花楼,累得睡醒就想,想完就睡,对此没多在意。她心里觉得顾涯就算气死,她身子一软也会乖乖给她赔罪。
兰城不就是这样。
三月初一,未时二刻,一行人车马驶入古渡镇。
从这里若行陆路,需得七日才能到云城,可若行水路,一日即可。
定好行水路,自然就不再着急。
阿吀撩开窗棂帘子,望着马车外景色,她被此镇古意与码头处热闹引了目光,在客栈稍做整顿之后就拉着人要去江边亭里去赏黄昏之景,还要吃烤肉。
林雀手脚麻利,阿吀换了身儿大袖衣裙的功夫,她已经备好了肉食佐料还有炭炉等。
她背着大包袱小包袱,左右手还拎着两个食盒装着碗筷器具蹲在客栈门口等着。
阿吀从二楼处下来,见此状道:“你背着坐甚?放马车上就是。”
林雀诶了一声,才爬上车辕将东西绑好,也不敢放里头,怕生肉气味染了马车。
阿吀又回头,桑甜在她右侧,她背后是孟青榕与竹叶,不见顾涯,她就又抬了头。
顾涯刚好从她隔壁屋出来,一身银灰窄袖,正是她最不喜她穿的那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