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宗崎合上后备箱,直起身,顺着声音去看她,空气沁凉,有股淡淡的甜腻味道,乌妤也盯着他的脸,气是真的,但他人一来,往她面前一站,她就不想说其他的了。
而宗崎关上门后搓了搓指腹,侧身伸手捏住她嘴里咬着的白色塑料棒,往外拽了拽,牙齿磕碰到硬糖,乌妤不松嘴,皱眉嫌他幼稚。
对视上,好安静。
身前身后全是车轮驶过马路的倾轧声,宗崎另只手把打火机往口袋里一塞,任由她看,自己把放打火机、拽棒棒糖这两件事做得慢吞吞的。
而乌妤脑子空白了挺长时
间,仰了仰头,塑料棒顺着抬起,“你对我有气,就谋杀它俩?”说话间糖被他拽走。
往嘴里一塞,宗崎闻声看她,脸侧鼓起小小一点,莫名其妙的表情,说:“想多了。”
应她前半句还是后半句?乌妤看着他绕去主驾驶,没分清楚,上车第一件事就是去挡住他的安全带卡扣槽,“你刚刚回答的是我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有区别?”
宗崎低头拿开她的手,系好安全带,三两下咬碎糖果拿出塑料棒扔后面的小纸篓里,结果半道让乌妤按住手,两只手交叠着悬在纸篓上方,宗崎掀眼看她。
“有,我得知道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我没想法。”宗崎回。
乌妤没让他一句话劝退,继续说:“你这样子不像没想法。”
“你的想法呢?”宗崎脸上就写着“我人来了,有什么话直说”,但偏偏乌妤惦记自己的那俩鱼出现在岑幼薇微博的我自拍照里。
还成了背景板。
她现在满脑子就是在烦这个。
“鱼怎么去医院了?”收回手,掌心全让他蹭凉了,她将右肘撑在车窗下边的位置托住下巴,侧着脑袋盯着宗崎。
宗崎则靠着椅背,咬碎了糖,好腻,眉间轻皱,“从玻璃缸摔出来的。”
“我鱼特别乖,除了睡就去水草里面找粮吃。”言外之意是让他赶紧交代怎么回事,这说辞只有结果,她想听的是原因和过程。
但宗崎不乐意,他注意到乌妤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这眼神,还有这审问的架势,不喜欢,下午那阵开始窝着火,提醒她:“你先给你这语气调整好,我没义务跟你在这儿耍心眼。”
“没义务,行。”乌妤重复他的话,随即松开手,低头系好安全带,将墨镜从头顶放下来,补充了句:“那就去北梧春路27号,开车。”
“没问题。”宗崎想也没想的应声,从她的侧脸上收回视线,将戳在口袋里的打火机和完整的烟盒往中控台一丢。
车门落锁,又来气了,不问清楚就质问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就认定他跟别人至少有那么点不对劲。
可以,那你这会儿的脾气我也懒得惯着。
宗崎小弧度压了下唇,托着方向盘倒车出去,沿着路标一路往京淮大学开,没话讲,路上除了转向灯偶尔响起的滴答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眼见着外边的建筑越来越熟悉,快到学校了,乌妤偏过头看窗外,沿路街景好看,但她没心思,晃过眼前就算了。
等宗崎开过最后一个分叉路口时,她把墨镜摘下来夹在胸前的衣服上,架子蹭过皮肤,冰凉。
五分钟后,车停在前校门。
宗崎解开锁,人不动,乌妤安静一阵,盯着前面最后一个人过完闸机就推开车门,下去后“嘭”地一声关响,那动静附近十米内的人都能听见。
好巧不巧,陈逢寅从外边回来,见到乌妤站那,主动过去,他还没开口,乌妤就请他帮忙:“班长,可以帮我拿下行李箱吗?”
陈逢寅只看得到驾驶位那人模糊的轮廓,说好,转身去后面帮她取出行李箱。
乌妤朝他道谢,拉出拉杆不带半点留恋的往校门口走,而就在她从陈逢寅手里接过箱子的瞬间,身后就响起了车子启动离开的声音。
陈逢寅跟上,若无其事地和她聊天,乌妤现在的状态还可以,陈逢寅说什么都能答上,最后临到女寝楼下,她停下来,对着陈逢寅:“对不起,我刚才是……”
“我知道,举手之劳。”陈逢寅打断她,无所谓地耸肩,“你现在能叫我一声帮个忙,我还挺高兴的。”
“学校最近的课好像不太多。”乌妤扯唇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话题。
陈逢寅指了指门口的位置,“是不太多,现在上去?我顺手给你拿上去吧。”
心照不宣地忽略掉那些话,成年人了,乌妤不是察觉不到陈逢寅有时候望过来的眼神,今儿这回的确是她做的不道德,陈逢寅不介意,但她不能顺杆儿爬。
乌妤摇了摇头,说:“不用麻烦了,宿管阿姨那里挺难说话的。”
“也行,那我先走了。”陈逢寅顺从接受,朝她挥了挥手。
夜深,大门口灯火通明,乌妤上楼那一阵儿,就有人瞧见她和陈逢寅在楼下说话了,回宿舍后只有喻琴在,翘着腿在玩手游,余光一瞥,张嘴就来:“怎么着了?去趟陵江,身边换人了?”
“换什么人。”乌妤接了句腔,脱掉外套搭椅子上,找待会儿洗澡要换的衣服,想了想,没想通,穿着拖鞋两步过去踢喻琴的凳子腿,语气闷闷:“好好玩你的游戏吧。”
“哇塞,火气这么大,那我不敢想宗崎看了论坛里的照片会不会比你还气。”喻琴幸灾乐祸地说完,手一抖,警铃大作,低头就发现自己技能放早了,骂骂咧咧打字跟队友杠。
至于论坛里是什么照片,乌妤猜也猜得到,他能气到最好。
什么坏脾气,她给他留面子没开口说,他倒还好,一句语气不对劲就甩脸色。
桌上的东西让她收拾得嘭嘭咚咚的,喻琴往她这儿甩了好几眼,新奇,也好奇至极,几乎没见过乌妤这样。
这细碎的响声吵归吵,喻琴看了全程,边打游戏边说:“有气朝他撒呀书桌有什么错”,“那香水不用给我咯”。
没用,她一心二用,躲草丛里等回城,借着桌上的镜子看乌妤:“你这算不算怂?气都不敢当他面儿撒。”
这句话实实在在地戳到了乌妤,她坐下,应了句“你说的对”后,给手机和笔记本插上电,放空脑袋不成功,就打开音乐软件放到最大声,满意了,才起身去浴室洗完澡。
洗完出来,她把头发吹得半干,再用抓夹夹起,屋里有暖气,身上就一件细肩带的长裙,垂至小腿,半蹲着回来继续整理箱子。
在陵江实在太忙,原本还想空了能出去买点礼物回来送给朋友,但没时间,她觉都睡不够,回到酒店只想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