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很久没见到宋大人了,他怎么许久未来?”
裴晏神情微微一动,停下修剪动作,朝她看来,摊了摊手,“他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二公主先是下意识疑惑,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她打量着裴晏的神情,再想到离京之前她看到的那些场景,不由结结巴巴起来,“等等,你,那个,宋大人知道了?”
裴晏:“嗯。”
二公主:“……”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尴尬地往后靠了靠,“对不住,我不该问。”
“没事。”裴晏又回过头去。这些鲜花还是很重要,需要打理。
又一株在裴晏手中成型,二公主看着他的动作,想了半天,慢慢地开口,“四弟,我和你确实有许多共同点,也都如今有这样的结果,倒勉强说一句同病相怜吧。其实今天我很羡慕你,我不喜欢男子,但倘若父皇要我择婿,我便要择,因为我知道不能叫他看出我的异状,我身后还有兄长与母妃,永远也不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实最根本的理由还是我喜欢的人并不喜欢我,四弟,宋大人既然对你也无意,但是你却直接拒绝了父皇,为什么?”
“也没什么别的理由,”裴晏手上动作不停,淡声道,“我只要他一个而已。”
“可他已经拒绝你了……”
“那是他的事,我有我的选择。”裴晏正色道,“若他不回应我我就要放弃,那我的喜欢也没什么特殊的。”
“我,”他的话不带褒贬,但二公主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我本来也想……”
“当然,我没有苛责二姐的意思,”裴晏看着她,“你不同,你有兄长与母亲,有诸多的期待,自然不敢随意放纵自己的。”
二公主依旧神情恹恹。
“好了,不说这个,”裴晏转开话题,“赏花宴既已经无了,二姐应当能松快几日,这几日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出宫,”二公主道,“父皇这次试探,将母妃吓着了,她染了风寒有些不太好,我想去与父皇说出宫去弘福寺祈福,恰好兄长也同我说过几日他也去,刚好做个伴。”
裴晏想了想,轻笑一声,伸手从怀中取出什么,“既如此,有件事或许要麻烦二姐了。”
“什么?”二公主疑惑地接过裴晏递来的东西,那是块玉佩。
她好奇地看了看,这玉佩极精美,触手温润,下面还坠着一颗小小的明珠,格外漂亮,隐隐约约刻了什么字,可惜似乎怎么都看不清,“这玉佩真好看,是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劳烦二姐帮我把这块玉佩送给老师,这是我在江南苍州寻到的料子,本想回京以后就送给他,但不料发生这么多事,如今又被禁足,再过几日便是……”
“啊,七夕。”二公主相通了时节,不由一顿,“看不出来,四弟倒还……”
她不是个喜欢插科打诨的性格,把一些玩笑话咽下来了,忙笑了笑,“我一定带到,还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的么?”
“没有了,若二姐有想说的,倒是可以替我美言几句。”裴晏冲她眨了眨眼,竟有一种少年意气风发在。
待二公主拿着玉佩离开后,方宁悄无声息地停在裴晏身边。
裴晏方才的笑已经全然消失,宛如方才只是一场幻觉。
“前几日属下打探到大皇子正在调配人手,有几条路线,不知……”方宁轻声回禀。
“查弘福寺。”裴晏淡淡道,转身往宫中走。
“是。”方宁又开口道,“宋大人这边要了三皇子那日的药方,在打听柳尚书与陛下,只怕也要查到了。”
裴晏站住脚步,突然一笑。
方宁不明所以地抬起头,“主上,怎么了?”
“无事,”裴晏摇摇头,似乎是自言自语,“你说,这群人还有几日能动手?”
方宁低下头。
宋铭川很忙,非常忙,暗卫查出的东西一摞一摞地堆在书房,有方向之后都很好辨明,宋铭川拎着那张纸,轻轻舒了一口气。
难怪了,难怪查不出冯元与大皇子勾结的证据。
他正要起身,元宝突然敲门,“公子,大皇子来府上了!”
宋铭川握着纸张的手一紧,动作很利索起身将纸放在烛台,火苗窜了出来,吞噬了纸张,“告诉大皇子我就来,请他稍待。”
他处理好那些纸张,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施施然走出门,大皇子的马车正停在宋府,他本人也没有下车的意图。
等到宋铭川走到马车前,旁边的侍卫突然一用劲,将他推进了马车里。
“诶,公子!”
元宝尖叫一声,想要冲出门去阻拦,被狠狠推开,马车竟直接转向,往城外驶去。
“这!我!”元宝狼狈地爬起来,宋府的小厮们赶快上来扶着他,元宝抓着人,“你们都瞧见了么!大皇子殿下将公子劫走了!我们这就去报官!”
“可是,那可是大皇子!”小厮手足无措,“咱们报官能有用吗?”
正在他们火急火燎时,又一阵马车声停在门口,元宝等人赶快出门,一位少女掀开车帘露出脸,似乎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请问……这里是宋府吗?”
元宝本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但车帘掀开,他看见了一张与大皇子有三分相似的脸,马车极奢华,必然非常人所能。
元宝心念直转,忙扑通跪下,“是,正是宋府,但对不住姑娘,我们公子,我们公子好端端的,方才突然被大皇子殿下的马车给强行带走了呀!”
“什么?!”二公主震惊,“走了有多久?”
“就在您来之前!”
“快追!”二公主唰地拉下车帘。
宋铭川被这大力一推往里栽倒,差点没撞到头,还好他眼疾手快伸手撑住了自己,险险地避开了大皇子的手。
“真可惜。”大皇子笑着看着他,收回手,“宋大人若是再狼狈点,我倒是能一亲芳泽了。”